当那架灰色的C-47运输机降落在“神之泪”山谷时,带回的不仅仅是王悦桐,还有一个足以让整个克钦山区都为之震动的消息。
“啥?旅?咱们成了一个旅?”
陈猛感觉自己的耳朵里灌满了引擎的轰鸣,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,组合在一起,却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呓语。
“‘幽灵’旅!”
王悦桐将那份由史迪威亲笔签署的任命状拍在桌子上,纸张的脆响压过了窗外的一切嘈杂。
“下辖三个步兵营,一个炮兵营,一个工兵营,还有一个旅部直属特战队。”
“老陈,咱们鸟枪换炮了!”
一股滚烫的热流在陈猛胸腔里轰然炸开,冲得他头晕目眩。
他看着王悦桐,看着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挂着的懒散笑意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极不真实。
从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残兵团,到一支盟军司令部直属、装备全套美械的加强旅!
这才过去多久?
这比当初缴获日军一个联队的物资,更让他感到恍惚。
接下来的几天,整个“神之泪”山谷的上空,成了运输机的专属航线。
天空中,绽开了一片巨大的、不断增多的伞花。
晨光被这片密集的白色花海彻底遮蔽。
当士兵们用刺刀划开厚重的帆布,崭新得泛着油光的M1加兰德步枪、沉重结实的勃朗宁重机枪、还有那黑得发亮、炮口足以塞进一个拳头的75毫米山炮,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。
“我的娘啊……”
一个老兵颤抖着手,抚摸着一门山炮冰冷的炮身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“这玩意儿,一炮下去,小鬼子的碉堡不就跟纸糊的一样?”
欢呼声此起彼伏,在山谷间激荡,经久不息。
士兵们扔掉手里磨得发白的汉阳造,用一种近乎疯抢的姿态扑向那些堆积如山的武器箱,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渴望,看得人眼眶发烫。
武器的洪流之后,是人的洪流。
王悦桐的招兵令,粗暴到了极点。
他把王德发和刀疤叫到跟前,一边将一箱箱美金和现大洋推给他们,一边下达了唯一的指令。
“去,给我买人。”
王悦桐靠在椅子上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散兵游勇,山里的猎户,活不下去的土匪,只要是能喘气、能拿枪的青壮年,有一个算一个,全给我弄来!”
“祖宗,这……这得花多少钱?”王德发看着那晃眼的美金,喉结疯狂滚动。
“钱花完了,我这里还有。”王悦桐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,“我只要人,越多越好!”
一时间,整个克钦山区都沸腾了。
“听说了吗?‘幽灵’部队招人!去了就发全套美国货,月饷十块大洋!”
“我表哥的邻居去了,昨天刚托人带信回来,说天天都能吃上牛肉罐头!”
“还等啥?给土司老爷卖命是死,给日本人当苦力也是死,还不如去‘幽灵’旅搏个前程!”
短短半个月,“神之泪”山谷的人口急剧膨胀。
原本不到两千人的部队,暴增到了五千多人。
新的问题,接踵而至。
快速的扩张带来的是失控的混乱。
新来的兵痞和老兵因为一包烟就能打得头破血流。
前脚还是山大王的土匪头子,后脚就敢公然挑战军官的权威。
整个营地暗流涌动,像一个塞满了烈性炸药的木桶,一点火星就可能引爆。
最致命的,是技术的断层。
看着那一门门崭新的美式山炮,所有人都眼馋,可整个旅,愣是找不出一个能玩得转这“洋玩意儿”的炮手。
凯恩上尉的眉头拧成了死结。
他不止一次在给史迪威的电报中提到自己的忧虑:“……部队成分极其复杂,纪律涣散,与其说是一支军队,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武装难民营。王悦桐的治军方式过于自由散漫,完全缺乏正规军应有的严谨和秩序。”
然而,他也不得不在报告的结尾,加上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矛盾的评语。
“但无可否认,这支部队的士气和训练热情,高到了一种令人恐惧的程度。”
就在凯恩以为这个“怪物”随时会因为消化不良而自我崩溃时,王悦桐出手了。
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让凯恩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。
他成立了一个“技术教导队”。
队长,是渡边,那个前南满铁道的高级特工。
队员,是小林等几个被俘的日本技术兵,以及史迪威派来的那几个满脸傲气的美国炮兵观察员和地勤联络官。
“从今天起,你们的任务,就是教会我的士兵,怎么打炮,怎么修机器,怎么呼叫飞机。”
王悦桐对着这群成分诡异的“教官”说道。
“谁教得好,功勋点大大的有。”
于是,整个山谷出现了让所有外来者都目瞪口呆的奇特景象。
训练场上,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大兵,正手舞足蹈地,用蹩脚的中文和手势,教一群中国士兵如何测算射击诸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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