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干就干。父子俩回家拿了铁锹、镐头。李远先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示意图:一个直径约一丈、深三四尺的蓄水池,位于坡地上方;然后向下辐射出三条主引水沟,主沟再分出更细的支沟,像叶脉一样覆盖整块地。地块被沟分割成整齐的“畦”,方便管理和浇水。
这其实就是简易版的“沟洫垄作”和“小型陂塘蓄水灌溉”的结合,在现代农业史上很常见,但在明代普通农村,却是新鲜思路。
起初,李大栓挖得将信将疑。但挖下去不到两尺,渗出的水明显增多,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。他精神一振,挥锨更卖力了。
动静引来了附近干活的赵三和另外两个村民。
“大栓哥,你这是干啥?挖坑找水?”赵三蹲在田埂上看。
李大栓抹了把汗,按照儿子刚才教的解释:“远儿说挖个池子存水,再开沟引下去。”
赵三几人听得云里雾里,看着地上李远画的那些线条,议论纷纷。
“这画得倒挺规整……二傻画的?”
“听说被牛撞开窍了?”
“开窍也不能瞎折腾啊,这点渗水顶啥用?”
李远不理会议论,他力气还没完全恢复,主要是在旁边指导父亲调整沟渠的坡度和走向,确保水流畅通。他干得很专注,测量坡度用的是最简单的“望山”土办法,但力求精确。
半天下来,蓄水池已初具雏形,最深处的积水已有半尺深,虽然浑浊,却让干渴的土地看到了一丝希望。三条主沟也挖出了一条。
中午王氏送饭来,看到池子里真的有水,惊得瞪大了眼。“他爹,这……这真出水了?”
“是渗出来的水存住了!”李大栓捧着粗面饼子,就着咸菜疙瘩,吃得格外香,语气里带着压抑的兴奋,“远儿这法子,说不定真管用!”
下午,又有几个村民被吸引过来看热闹。池子里的水在阳光下泛着光,虽然不多,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。有人开始蹲下来研究那些沟渠的走向。
李远趁机向几个感兴趣的村民解释原理:“其实就是把散着渗出来的水聚起来,再用沟渠导到需要的地方。咱这坡地,水存不住,白流走了可惜。挖池子就像给水安个家,开沟就是给它修路,让它听话,流到该浇的地里。”
话说得通俗,几个老庄稼把式琢磨了一下,眼睛渐渐亮了。
“是这个理儿!水无常形,得给它定个规矩!”
“往年这洼地湿漉漉的,草长得旺,可庄稼用不上劲。这么一整,水听话了!”
“李二……远小子,你这脑袋瓜子,怎么想出来的?”
李远憨厚地挠挠头:“躺床上瞎想的,也不知成不成。就想着,水往下流,咱就顺势给它修条路。”
这话既表现了“灵光一现”,又显得谦逊不张扬,很符合他“刚刚开窍”的身份。
接下来的两天,李大栓在李远的“指导”下,完成了这片三亩坡地的简易灌溉系统改造。蓄水池挖深夯实,用石头简单垒了边防止坍塌。沟渠网络覆盖了大部分地块。为了试验,他们甚至在最低处挖了个小渗坑,观察水流是否顺畅。
第三天傍晚,李远让父亲打开池子通向主沟的临时土堰。
浑浊的水流,顺着新挖的沟渠,缓缓而下,浸润着干燥的沟壁,然后顺着支沟分流,慢慢浸入两旁的田畦土壤。
虽然水流不大,速度不快,但方向明确,路径清晰。
李大栓蹲在田头,看着那细细的水流像生命的脉络一样在自家田地里延伸,眼睛一眨不眨,半晌,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。
“成了……远儿,真成了!”
王氏也来了,抱着小孙子狗儿,看着眼前景象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,只是不停地抹眼泪。
围观的村民更多了,议论声嗡嗡响,看向李远的目光彻底变了。惊讶、好奇、羡慕、甚至一丝敬畏。
“神了!真把水治住了!”
“这池子挖得巧,沟开得妙!”
“李家二傻……不,李远这小子,真开天眼了!”
“大栓哥,你这地今年有指望了!”
赵三凑过来,满脸堆笑:“大栓哥,远侄儿,这法子……俺家地跟你们这差不多,能不能……”
“能,怎么不能!”李大栓挺直了腰杆,豪气顿生,“让远儿去给你看看!乡里乡亲的,就该互相帮衬!”他看向儿子,眼里满是骄傲和询问。
李远点点头,对赵三道:“三叔,明天我去您地里看看地势,咱一起琢磨。”
“好!好!”赵三喜不自禁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当晚就传遍了小李村。族长家的傻儿子被牛撞开窍,想出了引水浇地的妙法,成了村里最热的话题。
夜深人静,李远躺在炕上,听着隔壁父母压抑着兴奋的低语,和侄子狗儿均匀的呼吸声。
第一步,走得还算稳当。
解决水,只是生存的第一步。接下来,是提高产量,改善工具,寻找更多食物来源……还有,如何让这小小的改变,带来一些实质的收益,让碗里的粥变得更稠。
他想着记忆里那些简单易行的农业技术,想着村里后山那些可能利用的资源,慢慢进入了梦乡。
梦里,干裂的土地重新变得湿润,禾苗青青,在微风里摇曳。
而在村子通往县城方向的官道上,几匹快马正踏着月色飞驰。其中一匹白马背上,坐着一位身形纤细、披着斗篷的骑手,帽檐下,一双清澈的眼睛正望向卧牛山方向模糊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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