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的李府书房,此刻的气氛比外面阴沉的天空还要压抑几分。空气中弥漫着墨香,以及一种名为“弹劾”的硝烟味。
华梅,我们的李提督,正百无聊赖地用毛笔蘸着墨水,在废纸上画着一艘艘奇形怪状的船——有的船帆大得像蘑菇云,有的船身布满了炮口,看起来活像只刺猬。
(内心吐槽:唉,早知道打赢了还要坐在这里听这帮老学究念经,当初还不如让那帮葡萄牙人多开几炮,起码热闹点。)
“砰!”一声巨响,老将军杨希恩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桌子上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蹦跶了几下。他脸色涨红,脖子上青筋暴起,对着面前一位山羊胡修剪得一丝不苟、表情如同花岗岩的官员吼道:
“放你娘的……呃,简直是一派胡言!提督率我等浴血奋战,击退强敌,保全一方百姓平安,何罪之有?!难道要等倭寇和红毛鬼的战舰开到杭州湾,撞碎了各位大人家的门槛,才算‘循规蹈矩’吗?!”
那山羊胡官员,姓王,是巡按御史,专程为“弹劾水师提督李华梅擅启边衅、靡费国帑”一事而来。他被杨希恩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,却只是嫌恶地用袖子擦了擦,语气冷得像冰:
“杨将军,注意你的言辞!国有国法,军有军规!未经兵部调令,私自调动水师,便是大忌!更何况,此次出战,消耗火药一千三百斤,炮弹八百余发,损毁战船两艘,重伤三艘,阵亡将士抚恤更是一大笔开销!李提督,你可知罪?”
华梅放下笔,抬起眼,脸上居然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:“王大人,账算得挺细嘛。那您要不要顺便算算,如果让那支联合舰队闯入内海,劫掠商船,荼毒沿海村镇,朝廷的损失会有多少?百姓的性命,又值多少‘国帑’呢?”
(内心吐槽:跟这群人算经济账,他们跟你讲规矩;跟他们讲规矩(保境安民不就是最大的规矩?),他们又跟你算经济账。横竖都是他们的理,这辩论技巧真是千古流传。)
王御史被噎了一下,但立刻板起脸:“强词夺理!防御海疆自有章法!你如此擅自行事,置朝廷法度于何地?置兵部威严于何地?”
杨希恩气得又想拍桌子,华梅用眼神制止了他。她算是看明白了,这根本不是什么道理之争,而是……“规矩”之争。她打破了某种潜规则,动了某些人的奶酪,或者 简单地,就是让一些人不舒服了。
(内心吐槽:好吧,我承认,是有点‘擅自动兵’。但兵部那帮老爷们的调令,等它层层审批下来,倭寇都能在我家门口开茶话会了!效率低得令人发指!)
“王大人,”华梅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,“海上的敌人,不会等着我们的公文走完流程再来进攻。这次我们赢了,但赢得侥幸,赢得惨烈。我们的船老了,炮旧了,弟兄们是用命在填这个差距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。
王御史冷哼一声:“既然如此,李提督更应恪尽职守,上书朝廷,陈述利害,请求增拨粮饷军械,而非擅权越职!”
“上书?”华梅差点笑出声,她努力忍住了,肩膀微微抖动。
(内心吐槽:上书?我去年、前年、大前年写的奏折,加起来能当柴火把兵部衙门烧暖和一冬天了!结果呢?石沉大海都是好的,最多换回一句‘已知悉,着户部议处’,然后就没下文了。等他们‘议处’出来,我估计都能抱孙子了!)
她转过身,脸上那点伪装的笑意也消失了,目光清澈而坚定:“王大人,道理我懂了。此事,我李华梅一力承担。该如何处置,悉听尊便。”
王御史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,愣了一下,才拂袖道:“哼!既然如此,本官自会如实上奏!你好自为之!”说完,像是怕被这屋里的“莽夫”气息传染似的,快步离开了。
杨希恩看着王御史消失的背影,狠狠啐了一口:“呸!什么玩意儿!提督,您何必跟他服软?咱们……”
“杨叔,”华梅打断他,走回书桌旁,手指轻轻拂过刚才画的那些古怪船型,眼神飘向远方,“你说,如果我们有一支船……不用太大,但足够快,足够坚固,火炮足够犀利……完全听命于我们自己,不需要等任何人的调令,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……会怎么样?”
杨希恩愣住了,脸上的怒容渐渐被惊愕取代:“提督,您……您是说……私、私人舰队?这……这可是……”
*(内心吐槽:这可是大逆不道啊!虽然听起来……真他娘的带劲!)
“是什么?”华梅歪头看他,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、带着点痞气的弧度,“是‘僭越’?还是‘图谋不轨’?”
她拿起那张画得最夸张、布满炮口的“刺猬船”草图,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。
“杨叔,你看看现在,我们守着规矩,结果呢?船越打越破,人越打越少,敌人却越来越强。朝廷指望不上,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海疆门户洞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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