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诞夜的温情与悸动,如同寒冷冬日里一杯暖手的热可可,提供了短暂的甜蜜和能量,但现实的车轮依旧滚滚向前,不容停歇。
校考结束后,等待成绩的日子,同样是一种煎熬。这种煎熬,不同于考场外的焦灼等待,更像是一种悬而未决的、对命运判决的漫长等待。
周景逸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,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、复习、画画。
但他翻阅美术类资讯的频率明显增高,查看邮箱和手机短信的动作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他很少主动提及校考的事情,但祁川墨知道,他内心的波澜绝不比自己少。
祁川墨能做的,就是陪伴。
他不再像之前那样,反复追问“成绩什么时候出”、“你觉得考得怎么样”之类的问题,他只是默默地,在周景逸对着窗外发呆时,递上一杯温水;
在他反复查看手机后露出些许失落时,轻轻握一下他的手;
在夜深人静,或许周景逸会因为压力而辗转反侧时,将他拥入怀中,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安稳。
他知道,任何的安慰在确切的结果面前都显得苍白。
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周景逸:无论结果如何,我都在这里。
一月初,临海市迎来了最寒冷的时节。北风呼啸,呵气成冰。
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、阴沉沉的下午,命运的齿轮,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叩响。
当时正是课间,教室里有些喧闹。周景逸坐在座位上,低头看着一本美术史。
祁川墨则趴在桌上小憩,实际上耳朵却竖着,留意着周景逸那边的任何动静。
周景逸放在桌洞里的手机,屏幕忽然亮了起来,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、邮件提示音。
这声音在嘈杂的课间几乎微不可闻,但周景逸的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。
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,没有立刻去拿手机。
他的指尖微微泛白,捏着书页的边缘。几秒钟后,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,缓缓地、几乎是有些沉重地,将手伸进桌洞,拿出了手机。
祁川墨立刻抬起了头,睡意全无,紧张地看着他。
周景逸解锁屏幕,点开那封新邮件。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微微颤抖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在积蓄勇气,然后,点开了邮件正文。
时间,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。
祁川墨屏住呼吸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景逸的脸,试图从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,读出信息。
他看到周景逸的瞳孔在接触到屏幕内容的瞬间,猛地收缩了一下,随即,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,出现了极其复杂的变化。
先是难以置信的怔忡,接着是小心翼翼的确认,然后,一种巨大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和激动,如同破晓的晨光,一点点驱散了他眼底惯有的沉寂和阴霾,最终,汇聚成璀璨夺目的光芒。
他的嘴唇微微张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拿着手机的手,颤抖得更加厉害。
祁川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几乎可以肯定,那是一个好消息!一个天大的好消息!
“景逸?”他忍不住,轻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期盼。
周景逸仿佛被他的声音惊醒,他猛地抬起头,看向祁川墨。
那一刻,祁川墨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如此明亮、如此生动、如此充满了生命力的光彩。
那是一种梦想照进现实的、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悦和震撼。
“过了……”周景逸的声音极其沙哑,带着明显的颤抖,他努力想平复情绪,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湿润的眼角,
“国立美院……校考……过了!是……是有效名次!”
“有效名次”四个字,如同最绚烂的烟花,在祁川墨的脑海中轰然炸开!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!
这意味着,只要周景逸的文化课成绩达到标准,他就能稳入这所顶尖的艺术学府!
巨大的狂喜像海啸般席卷了祁川墨,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,也顾不得这是在教室,周围还有那么多同学,他一把将还处于震惊和狂喜中的周景逸从椅子上拉起来,紧紧地、用力地抱在怀里!
“太好了!景逸!太好了!你做到了!你真的做到了!”祁川墨激动得语无伦次,抱着周景逸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,他恨不得将怀里的人举起来,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喜悦!
周景逸被他紧紧地抱着,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和滚烫的体温,听着他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,一直强忍着的泪水,终于再也控制不住,夺眶而出。
这不是悲伤的泪水,而是喜悦的、激动的、释然的泪水。
所有的辛苦,所有的压力,所有的不眠之夜,在这一刻,都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。
他也伸出手,回抱住祁川墨,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,任由泪水浸湿了他的校服。
这是他父母离世、爷爷去世后,第一次,流出如此畅快淋漓的、幸福的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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