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样的清晨，他们已经重复了无数个，还要继续重复下去，直到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来临。
祁川墨偶尔会在朗读的间隙，偷偷看一眼旁边垂眸读着课文的周景逸。
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那一刻，祁川墨会觉得，如果未来每一天的清晨，都能这样开始，似乎……也不错。
当然，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下一个需要背诵的单词或知识点打断。
他甩甩头，重新投入眼前的“战斗”。前路漫漫，唯有坚持。
上课铃声如同冲锋号，瞬间将课间残存的些许松懈扫荡一空。
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，只剩下一种高度集中的、紧绷的气息。
每一堂课，都像一场小型战役。
老师们站在讲台上，语速飞快，板书密集，恨不得将所有的知识点、解题技巧、应试策略，都压缩在这短短的45分钟里，硬塞进学生们的脑子里。
周景逸是课堂上的绝对焦点。他坐姿端正，背脊挺直，目光始终追随着老师，或者落在黑板和投影屏幕上。
他的课桌上，除了当堂的教材和练习本，只有一个笔袋和一瓶水，简洁得近乎刻板。
他的笔记做得极快，字迹却依旧工整清隽，条理清晰。
不同颜色的笔区分重点、难点和自己的疑问，偶尔在旁边用更小的字标注上自己的理解或联想到的相关知识点。
他仿佛一台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，输入、处理、储存，一气呵成，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。
祁川墨坐在他旁边，感受着这种强大的专注力场，既受其影响，又时常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他努力模仿着周景逸的样子，试图集中精神，但他的大脑就像个不听话的猴子，总是容易开小差。
老师的讲解像背景音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，黑板上的公式和文字渐渐变得模糊而扭曲。
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那道没做出来的数学题，想到越来越近的模拟考，想到父母偶尔打来的、带着试探和期望的电话，甚至……会偷偷观察周景逸握着笔的、骨节分明的手。
“祁川墨！”
数学老师略带不满的声音像一道惊雷，在他耳边炸响。
祁川墨猛地回过神，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，包括旁边周景逸也侧过头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。
他慌忙站起来，脸上火烧火燎。
“我刚才讲的，函数单调性判断的步骤是什么？”数学老师盯着他，语气严肃。
祁川墨大脑一片空白，他刚才根本就没听！他张了张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先求导，令导数等于零，求驻点，再列表分析各区间的导数正负……”旁边，传来周景逸压得极低、却清晰无比的声音。
祁川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赶紧磕磕巴巴地照着重复了一遍。
数学老师脸色稍霁，但还是批评道：“上课要认真听讲！都什么时候了，还走神！坐下！”
祁川墨臊眉耷眼地坐下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。
他感激地看了周景逸一眼，对方却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黑板，仿佛刚才那句提示只是顺手为之。
经过这次教训，祁川墨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走神。
他强迫自己盯着黑板，跟着老师的思路。
但听懂和跟不上是两回事。尤其是数学和物理，逻辑链条稍一断裂，后面就如同听天书。
他看着周景逸流畅地跟着老师的节奏，甚至能提前预判出下一步的讲解，那种游刃有余让他羡慕又嫉妒。
他只能拼命地记笔记，试图用书写的过程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至于能不能理解，只能等课后再去啃了。
课间那宝贵的十分钟，成了他追赶和求救的时间。
他常常拿着课上没听懂的问题，去问周景逸，或者问前后左右成绩好的同学。
大家都很忙，但在这个特殊时期，一种“战友”般的情谊让彼此都愿意抽出几分钟互相帮助。
“这里，为什么这个力要分解到这个方向？”祁川墨指着物理笔记上的一处，问周景逸。
周景逸放下手中的水杯，拿起笔，在他的笔记本旁边空白处画起受力分析图：“你看，物体在这个斜面上，重力要分解为沿斜面向下的分力和垂直斜面向下的压力……”
他讲题的时候，眼神专注，语速会比平时稍快，但逻辑依旧清晰。
祁川墨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手在纸上画出清晰的线条和标注，听着他清冷的声音条分缕析，那些混乱的思绪会慢慢沉淀下来，跟着他的引导，一步步走向问题的核心。
有时，问题比较简单，周景逸会直接在他笔记本上写下关键步骤或公式，言简意赅。祁川墨就像拿到武功秘籍一样，赶紧记下来，反复琢磨。
除了理科，文科的课堂对祁川墨来说也是挑战。
语文的阅读理解需要细腻的感悟和大量的积累，政治历史需要强大的记忆和逻辑梳理能力。
这些都不是他擅长的。
他看着周景逸在语文课上，能精准地分析出文章的深层含义和写作技巧；
在历史课上，能将纷繁复杂的事件和时间线梳理得井井有条。
他再次深刻地认识到，学霸之所以是学霸，在于他们掌握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和思维模式，而不仅仅是靠死记硬背。
“这篇作文，你的立意可以，但论据不够充分，语言也缺乏感染力。”语文课上，老师点评祁川墨上次的模拟考试作文。
祁川墨低着头，有些不服气，又无从反驳。
下课后，周景逸拿过他的作文卷子，看了一遍，然后说：
“论据可以用司马迁、苏轼，或者近代的那些科学家，比如邓稼先。语言……多看看范文，模仿一下别人的句式。”
他很实际，给出的建议总是具体而可行。祁川墨按照他说的，去找了相关的素材，试着模仿优秀作文的句式，虽然过程痛苦，但下一次的作文，果然有了一点点进步。
课堂上的专注，不仅仅是对知识的吸收，更是对意志力的磨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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