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州以北,梁山泊南岸。
五千西军铁骑,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,沿着官道迤逦而行。马蹄声闷雷般滚过大地,卷起漫天尘土。阳光照在锃亮的铁甲和如林的长枪上,反射出刺目的寒光。队伍最前方,一员虎背熊腰、面色黝黑的将领,正是先锋大将王禀。他手提一杆沉重的混铁枪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那片烟波浩渺、芦苇丛生的水泊和远处起伏的青色山峦。
“将军,前方已近梁山泊地界。斥候来报,贼寇已将沿岸所有渡口、码头尽数焚毁,船只或拖走或凿沉,水面上只有些破烂舢板,不见大船踪影。且芦苇荡中似有埋伏,斥候不敢深入。”副将策马近前禀报。
王禀冷哼一声:“雕虫小技!梁山贼寇,不过是仗着八百里水泊苟延残喘。毁了渡口,正好,省得我军分兵把守。传令,沿湖扎营,多派斥候,探明贼寇陆上营寨位置及兵力部署。待老种经略大军一到,便是我等踏平水泊之时!”
他久经沙场,对梁山这种依托地利、毁路坚壁的战术并不陌生,更不放在眼里。在他看来,只要大军合围,断绝外援,再凶悍的贼寇也坚持不了多久。
西军依令在距离水泊约五里的一处高坡扎下营寨,营垒森严,鹿角壕沟一应俱全,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。王禀更是派出数十队精锐斥候,四散而出,探查梁山陆上虚实。
然而,他们很快就发现,这次面对的敌人,似乎与以往剿灭的流寇山贼截然不同。
派出的斥候队,回归的不足三成。回来的斥候,个个面带惊悸,汇报的情况也混乱不堪。
“将军!西南方那片‘鬼见愁’林子,进去就迷路,树上全是绊索和毒签,兄弟折了五个,只回来两个!”
“北边‘鹰嘴崖’下发现一条小路,但走到一半,山上滚下巨石擂木,根本没法上去!还从芦苇荡里射出冷箭,防不胜防!”
“东面水边,看着平静,但水下好像有东西,把探路的弟兄拖下去好几个!连个影都没见到!”
更诡异的是,夜间营寨周围,不时响起凄厉的怪叫和若有若无的鬼火,搅得士卒夜不能寐,人心惶惶。虽然王禀严厉弹压,斩杀了几名散布恐慌的士卒,但那股不安的气氛,依旧在军营中弥漫。
王禀意识到,梁山贼寇不仅熟悉地形,更擅长利用地形布置各种阴损的陷阱和袭扰,而且其水军似乎拥有某种水下攻击能力。这让他收起了几分轻视,下令收缩探查范围,加强夜间警戒,并试图寻找当地向导。
然而,方圆数十里的百姓,要么早已被梁山迁走或自行逃离,剩下的也对西军充满畏惧和敌意,根本找不到可靠向导。
就在王禀感到有些棘手,准备等大军主力到来再作打算时,梁山的第一波主动攻击,猝然降临。
目标,不是西军大营,而是他们的粮道!
从济州转运粮草至前线,有一条必经之路,需要穿过一片名为“黑石峪”的狭窄山谷。王禀虽派了五百军兵押运保护,但自恃西军威名,且此地距离大营不过三十里,并未太过在意。
这一日,一支由两百辆大车组成的粮队,在五百西军押送下,缓缓进入黑石峪。山谷两侧怪石嶙峋,林木茂密,光线昏暗。
押运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校尉,见状心中警惕,下令队伍加快速度,斥候前出探路。
然而,已经晚了。
当粮队完全进入山谷最狭窄处时,两侧山坡上,陡然响起尖锐的唿哨声!
紧接着,无数黑点从空中落下,砸在粮车和士兵中间!
不是箭矢,而是一个个拳头大小、黑乎乎的陶罐!
“砰!砰!砰!……”
陶罐落地即碎,里面黑色的粘稠液体(火油混合其他易燃物)四处飞溅!几乎同时,数十支火箭从两侧山林中呼啸而出,精准地射向那些溅满火油的粮车和地面!
“轰——!”
冲天的火焰瞬间燃起!火势蔓延极快,山谷中顿时一片火海!粮车上的麻袋、草料被迅速点燃,押运的西军士兵也被火焰和浓烟包围,惨叫着乱成一团!
“有埋伏!灭火!结阵御敌!”老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。
但混乱之中,命令难以传达。更可怕的是,两侧山林中,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身影,他们并不冲下来近战,而是躲在岩石树木后,用强弓硬弩,精准地射杀那些试图救火或组织抵抗的西军军官和悍卒!
箭矢刁钻狠辣,专射面门、咽喉等无甲或薄甲之处。西军虽悍勇,但在火海与冷箭的双重打击下,伤亡迅速增加,阵型彻底崩溃。
“撤!快撤出山谷!”老校尉见事不可为,只得下令撤退。
残存的西军丢下燃烧的粮车和同伴尸体,狼狈不堪地向谷外逃去。然而,他们刚刚逃出火海,来到谷口较为开阔的地带,迎面却撞上了一支严阵以待的军队!
约三百人,清一色的轻便皮甲,手持刀盾或长枪,队形严整,沉默无声。最奇特的是,他们的皮甲和兵器上,似乎隐约流动着极其淡薄的银色光晕,在火光映照下并不显眼,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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