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凡在现代文阅读的战场上初尝胜绩，那股“不服就干”的锐气正盛。他摩拳擦掌，将目光投向了语文试卷上另一个令他头疼的堡垒——古文阅读。
如果说现代文阅读是隔着毛玻璃看花，朦胧憋屈，那古文阅读对他而言，简直就是面对一堵密不透风的石墙，上面爬满了名为“之乎者也”的藤蔓，坚硬、冰冷，无处下手。
这次的周测卷子发下来，现代文阅读部分已然焕然一新，红勾遍布，但卷子的后半部分，那片属于古文的疆域，依旧是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“×”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。总分98，古文部分直接扣掉近二十分。
他盯着那篇选自《宋史·苏轼传》的节选文字：
“轼徙知徐州。河决曹村，泛于梁山泊，溢于南清河，汇于城下，涨不时泄。城将败，富民争出避水。轼曰：‘富民出，民皆动摇，吾谁与守？吾在是，水决不能败城。’驱使复入。轼诣武卫营，呼卒长曰：‘河将害城，事急矣，虽禁军且为我尽力。’卒长曰：‘太守犹不避涂潦，吾侪小人，当效命。’率其徒持畚锸以出，筑东南长堤，首起戏马台，尾属于城。雨日夜不止，城不沈者三版。轼庐于其上，过家不入，使官吏分堵以守，卒全其城。”
不过百十来字，凌凡读得磕磕绊绊。大意似乎是苏轼在徐州抗洪？但具体细节，那些“徙知”、“涂潦”、“畚锸”、“不沈者三版”、“分堵以守”……像一团团迷雾，阻碍着他理解全文。后面的题目更是惨不忍睹。
选择题靠语感蒙，翻译题写得支离破碎，如同把一堆汉字硬生生堆砌在一起。
“信达雅？”凌凡看着参考答案上那漂亮的翻译，再对比自己笔下那前言不搭后语、甚至有些可笑的句子，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挫败感。别说“雅”了，他连最基础的“信”——准确，都做不到！
“我就不信了！”凌凡那股倔脾气瞬间顶了上来。他“唰”地抽出这张古文卷子，用力拍在桌上，仿佛在向那千年前的文字宣战。“古人也是人，写的也是人话！凭什么我就读不懂？”
他立刻行动起来。这次，他没有直接去麻烦苏雨晴，他要先自己试试水深。
他翻出语文课本，找到要求背诵的《赤壁赋》。“壬戌之秋，七月既望，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……”他尝试着不看书下注释，直接翻译。
“壬戌年的秋天，七月已经望了？苏子和客人泛舟在赤壁下面游玩……”
“七月既望”？是“七月已经希望了”？明显不通！他皱着眉头，翻看注释：“既望：农历十六日。” 哦，原来是指具体日期。
“苏子”？是“苏子”还是“苏子和儿子”？注释写明：“苏子：苏轼自称。”
仅仅开头一句，就有两处需要借助注释才能准确理解。凌凡倒吸一口凉气。他意识到，自己之前所谓的“读古文”，完全是浮光掠影，凭个大概印象去猜，去蒙。根基完全是虚的！
“字字落实……”他想起语文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这四个字，以前觉得是老生常谈，现在才品出其中的分量。这，就是攻克古文的第一要义！
他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，封面郑重写下：“古文攻坚·字字落实手册”。
然后，他重新回到那张《苏轼传》的试卷，开始了他的“破译”工作。
第一步，抄写原文。他工工整整地把那百余字抄录在笔记本左侧。
第二步，字字对译。在每个字词下方，参照注释和自己的古汉语词典，标注出最准确的含义。
· “徙”：调职。
· “知”：主管，担任知州。
· “河”：黄河。
· “决”：决堤。
· “泛”：泛滥。
· “溢”：溢出。
· “汇”：汇聚。
· “涨”：洪水。
· “不时泄”：不能及时排泄。
· “败”：冲毁。
· “富民”：有钱人。
· “避水”：躲避洪水。
· “吾谁与守”：我倒装， “吾与谁守”，我和谁一起守城？
· “在是”：在这里。
· “决不能”：必定不能。
· “驱使复入”：驱赶（他们）让他们再进城。
· “诣”：到…去。
· “武卫营”：军营名。
· “呼卒长”：叫来卒长。
· “害城”：危害城池。
· “事急矣”：事情紧急了。
· “虽”：即使。
· “禁军”：皇家军队。
· “且”：尚且。
· “为我尽力”：为我尽力。
· “涂潦”：道路上的积水。
· “吾侪”：我等，我们这类人。
· “小人”：平民，百姓（此处非贬义）。
· “当效命”：应当效力。
· “率其徒”：率领他的部下。
· “持畚锸”：拿着簸箕和铁锹。
· “出”：出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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