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顾长风意识同步结束：十二小时。
星海总部医疗中心，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病房地板上切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。顾夜寒坐在父亲病床边的椅子上，一夜没睡，眼睛发干。监测屏上的数字稳定在51.2%，回升速度比预期慢，但至少不再往下掉。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，苏晚端着两杯咖啡进来，递给他一杯：“叶晴说你该休息了。再这样盯下去，下一个躺这儿的就是你。”
顾夜寒接过咖啡，抿了一口。苦，没加糖，是他习惯的口味。“陆沉舟那边怎么样？”
“在临时实验室调试设备。”苏晚在另一张椅子坐下，“傅云深和林晚盯着他。周雨桐在整理‘神谕’的人员名单和资产清单——她说三天内可以完成初步交接。”
“三天……”顾夜寒看着父亲沉睡的脸，“太慢了。”
“没办法，他们人比想象的多。”苏晚调出平板上的数据，“‘神谕’在全球有十七个据点，正式成员八十三人，外围技术支持超过两百。陆沉舟答应解散，但要求我们安置核心成员——不能让他们失业，也不能让他们把技术卖给第三方。”
“可以。”顾夜寒说，“星海正在扩张，需要人手。但每个人都要经过背景审查和心理评估。”
“已经在做了。”苏晚顿了顿，“还有件事……陆沉舟要求今天下午就访问光球数据，开始修复他妻子的意识。”
顾夜寒皱眉：“他父亲还没醒，过滤器设计图也没拿到——”
“他说可以先做预备工作。”苏晚把平板转向他，“这是他的方案：用缓冲层技术建立一个独立的意识沙盒，把他妻子的数据复制一份进去，在沙盒里进行修复实验。这样就算失败，也不会影响主数据库。”
“技术风险呢？”
“傅云深评估过了，理论上可行。”苏晚说，“但需要消耗大量能量，而且……可能会让光球的意识数据产生‘自我认知混乱’——它们会分不清哪个是本体，哪个是复制品。”
顾夜寒沉默了几秒：“告诉他，等我爸醒了再说。”
“他可能等不了。”苏晚轻声说，“周雨桐说，陆沉舟昨晚又通宵了。他看那些意识数据的时候……状态不太对。”
“怎么不对？”
“像……”苏晚斟酌用词，“像瘾君子看到毒品。眼睛里全是红血丝，但精神亢奋。周雨桐担心他再这样下去，会做出不理智的事。”
顾夜寒放下咖啡杯，站起来：“我去见他。”
临时实验室设在医疗中心隔壁楼，原本是药物研发区，现在被紧急改造成了意识研究实验室。透过玻璃墙，能看到陆沉舟穿着白大褂，站在控制台前，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动。周雨桐在旁边记录数据，眉头紧锁。
顾夜寒推门进去，陆沉舟没抬头：“顾先生，来得正好。我刚刚优化了沙盒算法，能量消耗降低了15%，稳定性提升了——”
“停下。”顾夜寒说。
陆沉舟的手指停在空中，他终于抬头，眼睛确实布满血丝，但眼神亮得吓人：“为什么？技术上是可行的，傅博士也认可——”
“我爸还没醒。”顾夜寒说，“按照协议，在他确认可以之前，你不能进行任何实质性操作。”
“这只是预备工作！”陆沉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，“建立沙盒需要时间，调试设备需要时间，我需要先——”
“你需要休息。”顾夜寒打断他，“周博士说你昨晚没睡。”
陆沉舟愣了下，看向周雨桐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被背叛的怒意。周雨桐低下头，但没退缩：“姐夫，你现在的状态……不适合做精密操作。意识数据太脆弱了，一个手抖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。”
“我手很稳。”陆沉舟举起右手，确实没抖，但指尖有细微的痉挛，“而且时间不等人。顾博士的昏迷是意外，但光球的衰减每天都在继续。每拖一天，雨薇的数据完整性就下降0.3%。九十天后，就算我有完美技术，也救不回一个残缺的意识。”
他说得对。
但顾夜寒不能让步。
“下午三点。”顾夜寒说，“如果我爸三点前醒了，而且同意，你可以开始。如果没醒……那就明天。”
“明天可能就晚了——”
“陆沉舟。”顾夜寒盯着他，“你现在站在这里，是因为我给了你机会。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。”
实验室里安静下来。
控制台的全息投影还在缓缓旋转，数据流无声滚动。
最后，陆沉舟深吸一口气，放下手：“……好。下午三点。”
他转身走到旁边的休息区，瘫在沙发上，闭上眼睛。几秒钟后，呼吸就变得沉重均匀——他累到极限了。
周雨桐走过来，低声说：“谢谢。他……已经三天没正经睡觉了。从知道姐姐的意识可能还在，他就一直这样。”
“看着他。”顾夜寒说，“如果他再有异常，直接通知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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