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华姐,上午好啊?”长歌对着身前那道凝实的虚影笑着问候。
符华的投影负手而立,虽只是能量构成,却依旧带着身为仙舟联盟元帅的威严与沉淀了数千年的沉稳。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这次联系我,是为了退休的事?”符华虚影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长歌,直接切入主题,甚至端起旁边同步投射过来的茶杯虚影,象征性地啜饮了一口。
长歌闻言,脸上露出“果然瞒不过你”的神情,感慨道:“华姐当真是料事如神!”
“呵!”符华嗤笑一声,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,“就你?若非有棘手或关键之事,何时会主动想起联系我这个‘老古董’?”
她放下茶杯,虚影的手指在桌面(虚影同步的桌面)上轻轻敲击了一下,“联盟高层那边,我已初步沟通。准许你退休,但不是现在。”
她不等长歌回应,便条理清晰地阐述方案:“我提议,你先进入长期休假状态。反正你这两千多年来积攒的未休假期,数量也足够惊人,就当是分批兑现了。暂且以此名义休息,静待合适的时机。”
她目光微凝,继续分析局势:“罗浮刚经历幻珑之乱,元气有损,但余威尚存。短时间内,应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势力敢轻易触碰你的霉头。至于此次混乱的问责……”
她顿了顿,“联盟不久后会派遣专门的调查团下来,走个过场,厘定责任。待此事尘埃落定后,你再正式提出退休,阻力会小很多。”
符华的语气转而带上了一丝难以改变的沉重:“而且,长歌,即便你名义上退了,你在仙舟联盟内部,早已是一个象征。星海的各方派系,想要拉拢、借助你力量的人不在少数。依照那些老古董们的想法,你的退休,最多只是从一线岗位上退下来,成为一个战略性的威慑存在。一旦联盟遭遇重大战争或覆灭危机,你依然会被第一个征召……这一点,连我也无法彻底改变。这几乎是将你与仙舟联盟的命运,更深层次地绑定在了一起。”
她的虚影目光扫过长歌,又落在他身旁静默伫立的镜流身上,补充道:“因此,你的‘仙舟剑仙’尊位将会保留,不会轻易授予他人,这也是维护联盟稳定的一种考量。至于罗浮的‘剑首’之位……”
她略一沉吟,“暂且空置吧。反正这个位置以前也不是没有空缺过千百年,等找到真正合适的、能让人放心的人选再说。”
“倒是与夫君之前的猜测相差无几。”镜流清冷的声音响起,她看向长歌,眼神平静,显然对这个结果已有心理准备。
“可,”长歌点了点头,神色并未见太多失望,似乎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局面,“既然如此,便先依华姐的安排,休假等待吧。”
符华见他接受,眉头却并未舒展,反而微微蹙起:“此次罗浮的变动实在不小。着名的飞行士白珩递交辞呈,要去当那自由自在的无名客;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也表露了退意……你们这一个两个的,都争着要退休享清闲。”
她的目光带着审视,紧紧盯住长歌,“我现在很怀疑,工造司那个小应星,是不是很快也会被你‘拐带’着,生出同样的念头?”
长歌被她看得有些心虚,下意识地移开视线,摸了摸鼻子,辩解道:“这……这也不能全怨我吧?大家为仙舟奔波劳碌、出生入死这么多年,如今想休息休息,过点属于自己的生活,怎么了嘛……再说了,要不是有我在,当年‘云上五骁’恐怕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符华叹了口气,打断了他的话,语气复杂,“也幸亏是有你在,当年的‘云上五骁’方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,罗浮也多承你庇佑。”
她的虚影仿佛也流露出些许疲惫,“但是,长歌,这么多顶尖人才同时流失,你让景元怎么办?他眼看着你们这些曾经的战友、长辈一个个都要‘卸甲归田’,他心里能不痒痒?神策府的压力,如今大半都压在他和符玄身上。”
“额……这个嘛,”长歌尴尬地挠了挠头,“撑过这一段阵痛期就好了。再说,罗浮的新生代不也正在成长吗?彦卿、素裳、青雀,都是好苗子,假以时日,未必不能独当一面。”
“得,得,得。”符华连连摆手,脸上露出不堪重负的表情,“一想起罗浮未来几十年可能面临的人才青黄不接,我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。一看到你们这几个家伙联手搞出来的‘退休潮’,我就气不打一处来。不聊了,联盟总部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我处理,真是烦死了!”
话音未落,符华的虚拟投影仿佛带着情绪般,“噌”的一下便从原地消失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,通讯被干脆利落地切断。
“哈哈,”长歌看着符华消失的地方,不由失笑,转头对镜流调侃道,“看来,咱们的华姐自己也想退休了,火气不小啊。”
镜流微微颔首,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理解:“符华姐在联盟元帅的位置上,已然不知坐了几千年。见证过太多兴衰,承担着无尽的责任,的确也该感到疲倦,生出退意了。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她退不了啊。”长歌接过话头,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,“她是受帝弓司命亲自指认、维系联盟运转不可或缺的基石。连我都算不清,她在这仙舟联盟的权力中心,究竟坚守了几千个寒暑。这般漫长岁月带来的,不仅是威望与力量,更是无法推卸的重担与深入骨髓的疲惫。”
房间内安静了片刻,长歌伸了个懒腰,仿佛要将刚才谈论正事时的凝重一并甩开。
“虽然没能立刻彻底退休,但能有个长假,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。”他看向镜流,眼中重新泛起笑意,“流儿,正好趁此机会,我们可以好好规划一下。之前不是说过,想带着小玥儿多出去走走吗?星穹列车是个不错的选择,白珩也在那边,我们可以先去那里做客,体验一下‘开拓’的旅途。”
镜流走到他身边,轻轻依偎着他:“嗯。无论去哪里,都好。” 对她而言,守护仙舟是职责,但与家人相伴,才是她真正渴望的归宿。
“至于罗浮……”长歌目光望向窗外,那片他守护了数千年的土地,“有景元和符玄在,有正在成长的年轻一代,我们也不必过于忧心。适时地放手,让他们去历练,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培养。我们嘛,就在他们真正需要的时候,再回来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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