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室穹顶的磷火忽明忽暗,将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那具悬于半空的青铜棺椁上,像两道凝固的墨痕。方才破解八臂俑阵时溅上的血污还凝在避尘剑穗上,随着蓝忘机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,与棺身刻着的云纹交叠,竟诡异地融成了当年云深不知处后山的雾色。
“小心,这棺椁的吊链不是凡铁。”魏无羡用陈情笛尾敲了敲连接棺盖的玄铁锁链,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并非金属该有的冷,倒像握着一块浸在冰湖里的尸玉,“你看链节缝隙里的纹路,和我们在甬道墙壁上看到的‘锁灵纹’不一样,这是‘养煞纹’——当年修这墓室的人,是想把棺里的东西当煞物养着。”
蓝忘机颔首,避尘剑出鞘三寸,剑刃映出棺盖上嵌着的七颗黑曜石,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,只是“天枢”位的那颗 stone 边缘,竟有一道新鲜的裂痕。“有人来过。”他话音刚落,魏无羡已足尖点地跃至棺侧,手指抚过裂痕处的断口,指腹沾到一点尚未完全干涸的黑褐色粉末,凑近鼻尖轻嗅,眉峰瞬间拧紧。
“是‘腐心砂’,温晁当年用来害江叔叔的东西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魏无羡将粉末捻在指间揉搓,那粉末竟顺着指缝渗进皮肤,留下一道淡黑色的印记,“不对,这砂子里掺了别的东西——有阴虎符的气息。”
话音未落,青铜棺突然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脆响,七颗黑曜石同时亮起幽绿的光,棺盖竟缓缓向一侧滑动,露出一道两指宽的缝隙。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腐臭的气息从缝隙中涌出,魏无羡下意识地将蓝忘机往身后一拉,陈情笛横在唇边,笛音未落,棺内已飞出数道黑色的丝线,直刺二人面门。
“是‘缚仙索’!”蓝忘机反应极快,避尘剑舞出一道莹白的剑花,将丝线尽数斩断,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落在地上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“这些丝线里裹着人血,被施了咒术。”
魏无羡趁机将灵力注入陈情,笛音陡然转厉,棺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,紧接着,一个模糊的黑影从棺缝中探了出来——那是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人影,面容被长发遮住,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,双手指甲长得如同鹰爪,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肉。
“这不是粽子,是被炼成凶尸的修士。”魏无羡眯起眼睛,看清了那人道袍袖口绣着的卷云纹,心头猛地一沉,“是姑苏蓝氏的人?不对,这卷云纹的针法不对,是仿的。”
蓝忘机已认出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——那是当年蓝翼前辈失踪时佩戴的“裂冰佩”,此刻玉佩上布满裂纹,灵气尽散。“此人被炼成凶尸至少百年,玉佩却刚碎裂不久。”他话音刚落,凶尸突然发出一声尖啸,身形暴涨,竟冲破了棺盖,直扑魏无羡而来。
魏无羡侧身避开,陈情笛尾重重敲在凶尸的后脑勺上,凶尸动作一滞,魏无羡趁机扯开它的长发,看清了它的面容——那是一张与蓝启仁有七分相似的脸,只是眼眶深陷,嘴角裂到耳根,露出两排染着黑血的牙齿。
“蓝家的旁支?”魏无羡心头一震,手中动作却没停,指尖结印,一道符纸贴在凶尸的额头上,“不对,这尸身的骨相……像极了当年被温氏抓去做实验的蓝氏弟子。”
蓝忘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,避尘剑抵住凶尸的咽喉,剑刃上的灵力不断涌入,试图压制凶尸体内的煞气。“棺里有东西在操控它。”他轻声道,目光落在凶尸背后——那里插着一根黑色的钉子,钉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,正是阴虎符的咒文。
魏无羡会意,足尖点地跃至棺上,掀开了大半的棺盖。棺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绸缎,绸缎上躺着一具少年的尸身,穿着江氏的校服,面容栩栩如生,正是当年在莲花坞被温氏杀害的江氏弟子江枫眠。
“江叔叔?”魏无羡瞳孔骤缩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“不对,江叔叔的尸身当年被我们葬在莲花坞后山,怎么会在这里?”
他伸手去探少年的颈动脉,指尖刚碰到皮肤,少年突然睁开眼睛,眼中没有任何神采,只有一片死寂的黑。紧接着,少年的双手猛地抓住魏无羡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
“小心!”蓝忘机见状,立刻挥剑斩断少年的手臂,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,而是黑色的雾气,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,直拍向魏无羡的面门。
魏无羡翻身跃下棺椁,陈情笛横在唇边,笛音如怒涛般涌出,与黑色雾气相撞,发出“轰”的一声巨响。墓室剧烈摇晃起来,穹顶的石块不断落下,蓝忘机立刻用避尘剑在二人身前筑起一道灵力屏障,将落石尽数挡开。
“这不是真的江叔叔,是用尸玉做的傀儡。”魏无羡喘着气,看着棺内少年的尸身缓缓化作一滩黑水,“有人用阴虎符的力量,结合尸玉,造出了这些傀儡,目的是什么?”
蓝忘机没有说话,目光落在棺底——那里刻着一幅地图,地图的中心是云深不知处的寒室,周围标注着几个红点,其中一个红点旁写着“乱葬岗”三个字。地图的角落里,还有一行小字,是用蓝氏的古文字写的:“欲解阴虎符之秘,需寻‘归魂灯’于夷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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