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期转瞬即至。
这三日里,县衙对外摆出了一副焦头烂额、全力审讯幸存案犯的姿态。叶靖安甚至故意几次在公开场合对下属“发火”,斥责他们办事不力,撬不开嘴。消息想必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入了钱明远耳中。
而暗地里,一切准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
柳当归连夜赶制出了更多那种能检测“阴魂草”汁液的药水,分装在小巧的瓷瓶里,方便隐藏使用。他还特意调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,声称“若遇危急,撒出去或许能争取片刻时间”,强硬地给每人都塞了一小包。
林云飞利用其江湖身法,几次悄无声息地摸近钱府外围,大致摸清了其护卫换班的规律和几处可能的暗哨方位。
贺驰则精心挑选了十余名绝对可靠的好手,提前化装潜伏在钱府周围的关键路口,一旦宴席中有变,或收到信号,便能第一时间接应。
叶明霄和陆清昭的任务最为关键——他们将以叶靖安随从的身份进入寿宴,伺机探查。叶明霄负责利用其观察力和记忆力,快速记下钱府内部的布局、人员往来以及任何可疑之处;陆清昭则负责携带药水,寻找机会接近可能隐藏秘密的房间,进行检测。
出发前,叶靖安再次仔细检查了两人的衣着。他们换上了寻常衙役的服饰,稍作修饰,显得不那么起眼。
“记住,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。”叶靖安神色严肃,目光尤其在叶明霄脸上停留了片刻,“发现任何不对,立刻撤出,我们在外有人接应。切勿逞强。”
“放心吧靖安哥,我有分寸。”叶明霄深吸一口气,隔着衣服摸了摸袖箭,又拍了拍腰间,那里藏着柳当归给的药粉。虽然心跳有些快,但更多的是临战前的紧绷和兴奋。
陆清昭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,确保那几小瓶药水藏得稳妥。他看向叶明霄,忽然伸出手,将他腰间有些歪斜的佩刀正了正,动作自然又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。
“走了。”他低声道,率先朝外走去。
叶明霄愣了一下,赶紧跟上,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。
钱府今日张灯结彩,宾客盈门。宁州地界上有头有脸的官员、士绅几乎都到了场,门前车水马龙,好不热闹。然而在这份热闹之下,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和紧张。府内护卫明显增多,虽穿着家丁服饰,但眼神锐利,步伐沉稳,绝非普通下人。
叶靖安带着叶明霄和陆清昭递上名帖和礼单,门房唱喏着将他们引入府中。一路行来,叶明霄状似恭敬地低头跟在叶靖安身后,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四周——亭台楼阁的布局、路径走向、明岗暗哨的位置……所有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,被迅速记忆、整合。
宴席设在花园之中,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,觥筹交错间尽是虚情假意的寒暄。钱明远一身锦袍,坐在主位之上,接受着众人的恭维,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,眼神却深沉难测,偶尔掠过叶靖安这边时,会闪过一丝极快的冷光。
叶靖安从容应对,与同僚们周旋。叶明霄和陆清昭则垂手侍立在其身后,如同两尊沉默的背景。
酒过三巡,气氛似乎越发“融洽”。叶明霄对陆清昭使了个眼色,示意自己准备开始行动。他假意内急,向一旁伺候的钱府下人询问茅房的方向。
按照计划,他将利用这个机会脱离宴席核心区域,进行更广泛的探查。
陆清昭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注意力提升到极致,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变化。
叶明霄跟着那下人离开喧闹的花园,穿过几道回廊。他一边走,一边用心记忆路径,同时观察着两侧的房间。在经过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时,他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、若有似无的奇异香气,与他那日在河神庙闻到的香火味有几分相似,却又更显阴冷!
他心中一动,脚下故意一个趔趄,“哎哟”一声,仿佛扭到了脚,身子一歪就朝那院落的月亮门撞去。
“哎呀!对不住对不住!”他慌忙对那引路的下人道歉,手却“无意”地推了一下那虚掩着的月亮门。
门扉开合的一瞬间,叶明霄的目光飞快地扫入院内——只见院内颇为荒凉,与府中他处的奢华格格不入,当中一间屋子门窗紧闭,门楣上似乎贴着什么黄色的东西,像是…符纸?而那奇异的香气,似乎正是从那屋里飘散出来的!
“您没事吧?”那下人连忙扶住他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,迅速将月亮门拉回关紧,“茅房不在这边,请随小的来。”
叶明霄心下骇然,面上却丝毫不显,只是讪笑着揉着脚踝:“没事没事,脚滑了一下。有劳小哥带路。”
他强压住狂跳的心,跟着下人离开,但那个荒凉的小院和那扇贴着符纸的门,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。
返回宴席的路上,他经过一处假山,眼尖地发现假山缝隙里似乎卡着一点小小的、暗红色的东西。他趁那下人不注意,极快地用指尖将其捏入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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