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窗边共度的阅读时光,如同神宫恒久冰冷中的一丝微弱暖意,悄然改变着某些东西。
绒柒对希钰玦的信任与依赖,在一次次无声的默许与偶尔(在她看来)的温和触碰中,如同藤蔓,缠绕得愈发紧密,甚至开始渗透进一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能里。
神宫模拟出的白昼温暖宜人,可当“夜幕”降临(实则是灵气潮汐转向极阴,穹顶星辉变得清冷孤寂),那股源自法则本源的寒意便会弥漫开来,渗入骨髓。
这寒意对希钰玦而言自然毫无影响,但对修为低微的绒柒来说,却需运起微薄妖力才能勉强抵御。
这夜,希钰玦依旧在观星台前静坐,周身气息与冰冷的夜融为一体。
绒柒则蜷在暖玉蒲团上,起初尚能维持,但随着夜色渐深,那无处不在的寒意如同细密的针,穿透皮毛,让她忍不住微微发抖。
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团得更紧,试图保存那点可怜的热量,粉晶色的鼻尖都冻得有些发红。
睡梦中,她对温暖的渴求超越了清醒时的谨慎与克制。
希钰玦正神游太虚,与万千星辰轨迹共鸣,忽觉袖袍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、持续的搔刮感。
那感觉并非攻击,更像是什么小东西在不安分地蠕动。
他分出一缕神念扫去。
只见那只本应安分待在蒲团上的小兔子,不知何时竟在睡梦中循着本能,一路迷迷糊糊地挪到了他盘坐的腿边,此刻正无意识地、用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和前爪,一下下地、执着地往他垂落的、宽大的银色袖袍深处钻去。
她似乎觉得那里更暖和。
她的动作带着睡梦特有的笨拙与执拗,小小的身子一半还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发抖,另一半已经成功挤进了他袖袍的褶皱深处。
那袖袍的材质非丝非麻,冰凉丝滑,本不该是温暖的来源,但或许是因为贴近了他本身(尽管他体温亦是冰冷),或许仅仅是隔绝了外界的寒意,让她觉得舒适。
她往里钻了钻,发出了一声满足的、极轻的喟叹,颤抖渐渐止息,似乎终于找到了理想的热源(或者说,避风港),整个小小的身体都埋了进去,只留下一个圆滚滚的、灰白色的屁股和一小截短尾巴球露在外面。
希钰玦的神念,清晰地将这一幕反馈回来。
数据流标记:“观测目标因外界温度变化产生趋温行为。当前位置:侵入式接近(袖袍内)。状态:深度睡眠。”
按照常理,他应该将这扰乱的“变量”清除出去,恢复绝对的秩序与清净。
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似乎想要将她拎出来。
然而,指尖尚未抬起,他那浩瀚的感知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——
她埋在他袖袍里的身体,不再因寒冷而颤抖,呼吸变得均匀绵长,是真正陷入沉睡的安稳。
她细软的绒毛紧贴着他冰凉的袖袍内衬,那触感清晰而……陌生。
甚至,她能感觉到她无意识地、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袖袍的里料,仿佛在确认这“热源”的可靠性。
一种极其微弱的、类似于“运行程序遭遇未知参数”的凝滞感,再次出现在他法则核心的运算中。
清除?
似乎……并无必要。
此行为未构成威胁,且有助于维持观测目标稳定状态。
他静坐的身形未曾移动分毫,那抬起一丝的意念也随之消散。
他任由那只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兔子,将他冰凉的袖袍当做了避寒的巢穴,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蜷缩在里面。
夜凉如水,寝殿内星辉清冷。
观星台前,银发的神明静坐如亘古冰雕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。
而他垂落的袖袍之中,却藏着一团温热的、依偎着他安眠的、小小的毛绒绒。
冰冷的袖料,与温软的绒毛。
绝对的寂静,与细微的呼吸。
这对比如此鲜明,又如此诡异地共存着。
希钰玦重新阖上眼眸,继续他未尽的推演。
只是,在那无人得见的袖袍深处,因那团温热的存在,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他周身冰寒格格不入的暖意,正悄然氤氲开来,久久不散。
而他,并未将其驱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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