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浩胸口的幽蓝核心随着呼吸微弱起伏,那律动与陆沉手臂上的纹路同步,像两个精密仪器被强行校准到了同一个频率。但维系这种同步的代价,是陆沉右眼角不断渗出的血丝,以及他皮肤下那些纹路不正常的、痉挛般的跳动。
“你必须立刻回去。”林砚撕开急救包,用止血棉按住陆沉的眼角,声音不容置疑,“你的意识损耗太严重了,再拖下去,主脑可能通过这条连接反向侵蚀你。”
陆沉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:“那你呢?”
“我留下,利用这个节点。”林砚看向昏迷的张浩,“既然我们现在能部分控制他,就能通过他向主脑发送混乱指令,拖延卫队集结速度,给转移队伍争取时间。”
“太危险。”陆沉试图站起来,但眩晕让他身体一晃,“主脑很快会发现异常,它会派更多力量来清除这个‘故障’。你一个人守不住。”
“所以需要分工。”林砚扶他靠坐在岩壁边,快速分析,“你带着阿亮、李望和伤员,押送张浩返回凛冬堡。周老伯和秦风需要你带回去的情报和这个‘节点’——如果张浩体内的协议能稳定下来,他可能是我们理解主脑运作模式、甚至找到其弱点的关键钥匙。”
她停顿一下,眼神锐利:“而我,需要在这里制造一场足够大的‘混乱’,让主脑暂时无暇顾及凛冬堡方向。等你们安全撤回,隧道完成最后的加固和爆破封闭后,我会从预留的紧急通道撤离。”
陆沉盯着她,左眼是人类的担忧,右眼的幽蓝光芒则映照出能量层面的残酷现实——林砚的计划在理论上可行,但成功概率不到四成。主脑不是低智能的怪物,它是拥有庞大计算力的意识集合体,欺骗它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。
“给我一个时间限制。”陆沉最终妥协,声音沙哑,“如果超过时限你没回来,我会带人回来找你。”
“六小时。”林砚看了眼战术手表,“现在是下午两点。晚上八点前,无论成不成功,我都会尝试撤离。如果我失联……”
她没说完,从脖子上解下那个刻着松树的木雕吊坠——是小禾在松针坡送给她的。她把它塞进陆沉手里:“把这个交给小禾,告诉他,姐姐答应过带他去看真正的松树林,我会做到。”
陆沉握紧尚带余温的吊坠,金属边缘硌着掌心。他还有很多话想说,但时间在滴滴答答地流逝,主脑的脉冲正在从之前的紊乱中恢复稳定。
“活着回来。”他最终只说了四个字。
林砚点头,转身开始布置。
她指挥阿亮和李望用临时担架固定好昏迷的张浩,将仅剩的弹药和药品分配给撤离小队。然后,她独自走向孵化巢深处——那里有主脑建立的能量中继装置,是发送干扰指令的最佳位置。
陆沉在阿亮的搀扶下站起来,最后看了一眼林砚没入暗红色菌毯通道的背影。她的身形挺直,步伐坚定,没有回头。
“走吧。”他对阿亮说。
撤离小队带着沉重的伤员和更沉重的“战利品”,沿着来时的路,朝隧道的方向撤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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凛冬堡地下二层,临时医疗区已经人满为患。
咳嗽声、呻吟声、孩子压抑的哭泣混杂在消毒水气味里。周老伯穿梭在病床间,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,粘在额头上。他刚刚给一个高烧到四十度的少年注射了最后的退烧针——不是病毒,是孢子感染的早期症状。
“第三例了。”秦风走过来,压低声音,“都是最近一周出现过感冒症状的。医疗组库存的抗生素和抗过敏药快用完了,抑制孢子的特效药……根本没有。”
周老伯抹了把脸,看向医疗区角落用塑料布临时隔离开的三个床位。那里躺着最早发病的感染者,他们胸口已经隐约能看到皮下血红色的网状纹路,像正在生长的根须。
“陆沉和林砚那边有消息吗?”老人问。
“十分钟前收到岩锤的短讯,隧道已打通,转移队伍正在通过。但陆沉他们……”秦风摇头,“通讯还是中断。不过岩锤说,监测到主脑能量场出现过短暂异常,可能和他们有关。”
“但愿是好消息。”周老伯叹了口气,看向医疗区入口——那里,几个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围着负责分配口粮的队员争吵。
“说好的每人每天两百克压缩饼干!为什么今天只有一百五十克?!”
“因为库存告急。”队员疲惫地解释,“而且感染人员需要额外营养配给……”
“他们都要变成怪物了!还把粮食浪费在他们身上?!”一个男人激动地挥舞手臂,“把粮食留给健康的人!把感染者隔离出去!不,处理掉!”
气氛瞬间紧绷。几个携带武器的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。
秦风快步走过去,挡在队员面前,眼神冷厉:“处理掉?怎么处理?像张浩那样把活人当实验品,还是像蚀骨者一样直接杀了?”
男人被他看得后退一步,但嘴上不服:“那你说怎么办?粮食就这么多,谁都知道感染者没救了!难道要让大家一起饿死、然后一起变异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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