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尔塔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直冲头顶。他猛地抬手,做出了“全体隐蔽,噤声!”的战术手语。训练有素的队员们如同受惊的水鸟,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压低身形,悄无声息地滑入身旁浓密得几乎不透风的芦苇丛和齐腰深的浑水中,只留下鼻孔和眼睛露出水面,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了极致。冰冷的泥水浸透了衣衫,但此刻没人在乎,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如弓弦。
雨还在下,密集的雨点打在宽大的芦苇叶和水面上,发出单调而嘈杂的哗哗声,这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。透过芦苇杆的缝隙,乌尔塔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脚步声传来的方向。
没过多久,一支约莫七八人组成的队伍,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迷蒙的雨雾中。他们穿着土黄色和墨绿色相间的防水雨披,雨帽拉得很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但他们脚下踩着的、在泥泞中留下清晰深坑的,是统一制式的牛皮军靴!他们背上负着的,是长条形的、用油布包裹的箱子,从形状看,很可能是测绘仪器或拆开的武器部件。这是一支日军小队!看其装备和行进方式,极有可能是一支执行地形勘测或秘密侦察任务的精锐分队,很可能也是在这次罕见的暴雨和洪水中心迷失了方向,误打误撞闯入了这片区域。
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。尤其是在这片与世隔绝、危机四伏的死亡沼泽深处,法律、规则、甚至最基本的怜悯都已失效。这里没有谈判的余地,没有收容俘虏的条件,生存的法则被简化到了最原始、最残酷的形态——你死我活。双方都清楚地意识到,遭遇即意味着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。
乌尔塔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,他缓缓地、无声地打出了几个准备攻击的手势。猎手们心领神会,悄无声息地从防水皮囊中取出弓箭,动作轻柔地将箭搭上弦。箭簇在出发前,都已由巴拉盖老人亲手涂抹上了一层黑乎乎、略带腥味的“破邪锐锋膏”。此刻,这些浸润了古老智慧的箭头,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,如同毒蛇的信子,对准了泥泞中缓缓移动的目标。
然而,这支日军小队显然也是百战精锐,警觉性极高。就在乌尔塔准备下达攻击命令的前一刹那,队伍末尾一名个子矮壮的日军士兵似乎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,察觉到了右侧芦苇丛中一丝不寻常的凝滞感。他猛地停下脚步,哗啦一声拉动枪栓,端起挂在胸前的百式冲锋枪,枪口对准了乌尔塔他们潜藏的方向,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日语厉喝:“谁在那里?!”
“咻——!”
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,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压过雨噪,抢先响起!是猎手阿木尔!他凭借着猎人天生的果决和对危机的超前感知,在那日军士兵完全转过身来之前,已经松开了弓弦!涂抹了药膏的箭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撕裂雨幕,精准无比地从那名日军士兵转头露出的脖颈侧面射入,箭头带着一蓬血花,从另一侧穿出!
“呃……”那名士兵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便如同被砍倒的木桩般,一头栽进泥水里,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。
寂静被彻底打破!战斗在瞬间全面爆发!
“敌袭!(テキヒ!)”日军小队的指挥官,一名矮壮精悍的军曹反应极快,几乎在同伴中箭倒地的同时,已经嘶吼着卧倒在一片稍高的草墩后,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连连射击!其他日军士兵也训练有素地迅速散开,寻找掩体,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和百式冲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!
“砰砰砰!”“哒哒哒——!”密集的枪声瞬间压过了雨声,子弹如同飞蝗般射入茂密的芦苇丛,打断无数茎杆,碎屑纷飞,泥水四溅。
盟约猎手们依靠着复杂的地形和茂密的植被掩护,沉着应战。他们并不与日军比拼火力,而是充分利用环境优势。时而从一处芦苇后射出一支冷箭,时而从另一片水草中掷出锋利的猎刀。涂抹了药膏的箭矢威力惊人,中箭的日军士兵伤口不仅难以止血,而且似乎伴随着一种灼烧般的剧痛,极大地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。
泥淖成为了这场遭遇战最独特也是最残酷的舞台。齐膝乃至齐腰深的淤泥极大地限制了双方的移动速度。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,奔跑和冲刺几乎是不可能的。摔倒就意味着失去平衡,可能被泥水呛溺,更可能成为活靶子。战斗很快演变成了近在咫尺的、近乎原始的混战。双方士兵在泥水中翻滚、扭打、嘶吼。猎刀与刺刀碰撞,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;枪托狠狠砸在肉体上,传来令人牙酸的闷响;甚至有人用牙齿撕咬,用指甲抓挠,泥水、汗水和鲜血混杂在一起,将这片水域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。沼泽的宁静被彻底撕裂,取而代之的是人类最野蛮的厮杀声和垂死的哀嚎。
乌尔塔如同被激怒的头狼,双目赤红,手中的厚背猎刀舞动得如同旋风。他凭借着强悍的力量和对脚下泥泘环境的些许适应,接连将两名试图包抄过来的日军士兵劈倒在水泊中。鲜血染红了他身边的泥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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