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宫里宫外皆梳理得井井有条,后宫妃嫔们陡然闲了下来,宫中学子仅余不足半数,然她们未曾有丝毫懈怠,依旧殚精竭虑、倾囊相授!转眼间,朝瑰公主与达瓦齐的婚期将近,本欲等幼妹出阁后再赴任的几位王爷,终因时不我待、诸事缠身,不得不提前启程。
初五,众人纷纷将精心备置的贺礼添妆送入韶华殿——朝瑰公主的寝宫顿时琳琅满目、珠辉玉映。淑太妃望着几位王爷福晋送来的陪嫁,件件珍奇华贵,竟较自己多年积攒更为丰渥,感激的泪花潸然而下,心中暖意融融:皇家公主终究不是无根浮萍,亦非飘零野草!
翌日初六,十一位王爷便携贝子郡主们意气风发离京,踏上了建功立业的新征程。允祉允祺允禄留守京畿,执掌天工坊和京郊大营,各自揽着福晋笑得见牙不见眼,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喜色!
宫里一年一度的小选,照例是从上三旗(正黄、正白、镶黄)包衣人家中拣选年约十三岁、身家清白的少女入宫,承担后宫日常差遣与服务。这本是内务府主导的常规选秀渠道,年年如期举行,可今年却犯了难——那些适龄女孩儿竟全被送进了国学院!上哪儿再找秀女参选去? 内务府总管一职更是棘手,自从十六爷离京后,胤禛日理万机,竟压根忘了这要职还空缺着。这日,底下的总管太监姜忠敏急得嘴角燎泡丛生,一路寻到陵容跟前时,她正伏案细览账册。
娘娘,您瞧瞧,姜忠敏急得直搓手,今年小选的参选名单,连往年三成的人数都凑不齐,这可如何是好? 陵容抬眼望去,只见他额角青筋直跳,嘴角燎泡密布,活脱脱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。
陵容接过名单细细一阅,果真如姜忠敏所言——参选宫女的数量竟连往年三成都不足。她眸光微转,心下暗忖:这姜忠敏倒是个妙人,自己力主改革国学院、力倡女子入学,如今小选缺人,他竟机敏地直奔自己而来。陵容沉吟片刻,指尖轻轻点在案上,暗自思量:如今终究不是后世,让这些金尊玉贵的主子们,乃至自己,去亲力亲为打理琐碎杂务,一时半会儿怕是都难以接受;更何况,偌大一个皇宫内院,总不能真指望主子们亲自洒扫庭除;况且新一批适龄宫女即将出宫,人手短缺的问题迫在眉睫!
可如今情势已然如此,朝令夕改不仅自打脸面,更有损国威体面! 姜忠敏眼见陵容迟迟未置一词,愈发局促不安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——这等棘手难题,又岂是他能周全化解的?
思索片刻后,陵容方缓缓开口:姜总管,如今内务府总管大臣是由谁暂代主事?
回娘娘话,自履亲王离京后,这一要职始终悬而未补,姜忠敏躬身垂首,语气恭谨,故而……
陵容将名册轻轻搁回案上,眸光微转,这事儿本宫明日一早便给你准话。你且先去筹备其他事宜,小选绝不会因此延误! 她再度拿起那份名单,指尖轻点纸面,向姜忠敏从容吩咐道。
姜忠敏眼见这烫手山芋被懿德皇后稳稳接下,如释重负地暗松一口气,当即躬身告退。他这一系列反应全落在陵容余光里——纤毫毕现。此人在前世原是宜修用来扳倒甄嬛从莞嫔无法晋升妃位的一枚弃子,能踩着年世兰的远亲黄规全爬上内务府总管之位,全凭黄规全给甄嬛送去一盆开败了的石榴花,惹了圣怒宜修顺势而为提了他。可今生陵容进宫后扭转诸多命数,宜修早已不复前世那般只知博弈、不计后果的狠辣做派;而她执掌六宫后更对内务府大刀阔斧整顿,黄规全与这姜忠敏皆因或轻或重的纰漏被整治过,却依旧这般……
陵容并未为难,她向来行事皆谋定而虑三步,此刻从容执起那支曾挥毫写下无数国策、扭转大清命运的狼毫笔,在奏折上挥墨而书:大清奴役制度,自此转为合法合权之有偿服侍。此念一出,源自她遥观后世紫禁城中,那些国家领导者对待侍奉己身之人时,那份平等相待的风范——以人为尊,以礼相酬,方显盛世气度。
虽知当下尚难实现人人平等,然能为这些劳苦之人多争一分权益也是好的!暮色渐沉,胤禛于晚膳时分踏入殿内,见陵容仍伏案凝神挥毫,墨香氤氲间笔走龙蛇。他缓步走近,却未忍惊扰,只是静静立于旁侧,目光落在她专注的面庞上。当目光掠过案上奏折,见那力透纸背的墨迹赫然写着大清百姓奴役制度,自此转为合法合权之有偿服侍时,心头骤然一震——这哪里是寻常变革?分明是要将大清国本都彻底改写重塑!
可越细看,越觉这国策与往昔奴役制度相较,犹如基石之于广厦——唯有将人身依附化为平等契约,方是真正托举大清走向百姓安居乐业、社稷长治久安的最坚实后盾!
墨尽笔停,陵容抬眸望向胤禛,方才将今日姜忠敏所报小选困局细细道来。言罢,她目光微远,又缓缓说起后世那海晏河清的盛世国度——那里虽无卑微奴仆之制,却依然街巷井然、市井繁荣,九州四海皆呈国泰民安之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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