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说你只是在演戏,胤禛喉结微动,声音低沉而颤抖,眼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悲痛,朕不信,容儿……朕绝不信!他上前一步,似想抓住什么,却又无力挽留,朕不许你如此说话!这些日子以来,你当真变了这么多吗?
陵容静静望着他,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柔情与波澜,只余一片沉静如古井的淡漠。听闻此言,她轻轻一叹,仿佛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。
罢了,皇上,她语调平稳,却字字清晰,大清江山需要您,臣妾一直明白,也从未后悔。她微微垂眸,掩去眼底最后一丝涟漪,臣妾只望您,莫要再辜负了臣妾这些年的苦心。
她顿了顿,似在整理思绪,又似在权衡每一个字的分量。
小公主胎中不足,生下来就孱弱不济,她的额娘……也已经去了。提及此事,她的语气依旧平静,却隐约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哀伤,往后的事,还请您与端懿皇后商议定夺。朝堂近日风云变幻,臣妾也已将诸事一一嘱托给十三爷。
她抬眸,再次看向胤禛,那目光不再柔软,却依旧澄澈而坚定。
若您仍困于内心的不甘与执念,她轻声说道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,那么,臣妾这些年的筹谋,恐怕真的要付诸东流了。
陵容看着他,从最初的不信,到后来的悲泣与挣扎,她心中没有一丝动摇。她知道,这一刻,终将到来。
前世,是皇上对她的宣判;这一世,是她对胤禛的宣判——两清了。
陵容从九州清晏缓步而出,神色平静,眉眼间却已褪去了往日的温婉与依恋,只余下一种历经世事的淡漠与疏离。
刚出殿门,便见宜修立在廊下等候,手中轻掩着绣帕,微微咳嗽了一声。这些时日,因着阮常在一事,皇上与陵容离心,后宫气氛微妙,宜修虽勉力维系,却也心力交瘁,面上总带着几分倦色。
见陵容出来,宜修微微颔首,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。
“姐姐,这些日子,您可是累着了?”陵容快步上前,轻轻扶住宜修的手臂,细细打量,只见她虽勉强养回了几分气色,眼下却又浮现出几分憔悴,不由得心生怜惜。
“无妨,”宜修轻轻摇头,回握住陵容的手,语气平静,却透着一丝倦意,“只是这后宫上下,总得有人撑着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微转,直视陵容,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,“皇上可曾就小十三和巴林苏若之事有所示下?”
她口中的“小十三”,指的便是新诞下的十三公主!
陵容神色未变,语气淡然而清晰地将刚刚在九州清晏皇上的旨意转述:“巴林苏若孕育十三公主期间,未能感念皇恩浩荡,以致孕期忧虑过甚,致使公主出生后体弱多病,命途多舛。但念其终究诞下皇嗣,特许赐一口薄棺,抬出宫去,择地安葬,其余事宜,一概未曾提及。”
她语气平稳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桩与己无关的宫闱旧事,可那字里行间,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与决绝。
宜修听完,微微颔首,并未显露出太多情绪波动。其实,对于巴林苏若的处置,她并不十分在意。她真正关心的是,陵容与皇上之间的隔阂,至今仍未解开。
两人之间的冷战,如同一道无形的裂痕,横亘在后宫之中。无论是其他妃嫔,还是宫人奴才,皆人心浮动,惶惶不可终日,更有不少流言蜚语暗中滋生,搅得后宫不得安宁。
宜修沉吟片刻,终于斟酌着开口:“陵容,你与皇上这般僵持下去,终究不是办法。”
她语气柔和,却带着一丝劝慰与担忧,目光中隐约透出几分恳切。作为皇后,她深知后宫安稳全赖帝后同心;而作为曾经与陵容并肩而立的姐妹,她更不愿见二人渐行渐远,最终落得两败俱伤。
“姐姐,皇上会想明白的。”陵容话音轻缓,却带着几分飘忽的不确定。这模棱两可的回应,殿内的胤禛其实也听得真切——可他要如何才能想明白?册封阮常在一事,如同一把利刃,早已将陵容与他的心生生割裂。纵使他事后百般解释,那些言语也如石沉大海,再难填补那道裂痕。
宜修立于廊下,指尖轻轻攥紧帕子,闻言后轻轻一叹。她抬眸望向内殿紧闭的门扉,目光幽幽,似穿透层层朱栏,落在那个正被痛苦啃噬的帝王身上。
“皇上啊……”她心中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,似叹息,又似质问,“无论您是否受了阮常在的影响,终究只能说,您对陵容的心,不够至纯至真。”
她望着那扇门,仿佛能看见陵容站在光影里的背影——曾经那样温柔依恋,如今却已筑起高墙。“让她看透了您的情爱,您啊,至今还未明白吗?”
风掠过廊角,卷起她素白的衣袖,也卷走了那句未尽的叹息。殿内沉默如墨,而她的眼底,只余一抹深不见底的涟漪。
杏花春馆内,暖融融的日光透过花窗斜斜洒落,瑾妃富察欣怡正倚坐在临窗的软榻旁,含笑陪着自己五岁的九阿哥弘昤玩耍。齐贵妃李静言执一柄乌骨铃兰团扇,素手轻摇,目光温柔地凝望着这对母子的互动,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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