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扭过头,凤眸斜睨,朱唇轻启,吐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讥讽:“万岁爷!便是天子,岂能行此等不知羞臊的厚颜之行?”
雍正却浑不在意她那刀子般的眼神,反而就着方才拉扯的姿势,顺势在她对面坐下,语调平稳,神色坦然得近乎无赖:“夫妻本为一体,同气连枝。在容儿面前,朕只觉这份坦荡与亲近,恰是我们夫妻间独有的情趣所在。”
这番歪理气得陵容险些厥过去。好一个老谋深算的“老登”!这张脸皮,如今是被他修炼得刀枪不入、厚比城墙了!
陵容实在忍无可忍,那股被戏耍的羞恼混杂着无力感,直冲天灵盖。她猛地一甩衣袖,带着几分负气的决绝,冷声道:“哼,万岁爷既有闲情逸致在此缠磨,臣妾却还有繁忙的宫务在身,恕难奉陪!您就受着这曲院风荷的清静吧,臣妾这便去馨苑授课!”
话音未落,她已起身作势要走,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“情趣”漩涡。
雍正却仿佛早有预料,唇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浅笑,慵懒地往软榻上一靠,整个人便深陷于明黄的软枕之中。他慢悠悠地开口,如同一张温柔的网,瞬间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:“容儿怕是忘了,明日銮驾回宫的旨意早已颁下,今日正是馨苑的沐休之日,学子们都放出去了,你这‘授课’,怕是要对着空屋子讲了。”
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只计谋落空、气得羽毛倒竖的“炸毛小辣椒”,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,此刻在他眼中只余下满心的开怀与玩味。
陵容被他这番歪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一口气堵在喉间,上不来也下不去,一张俏脸涨得通红。她伸手指着他,却因气急而语塞,最终只化作一声羞愤欲绝的娇叱:“你——!”脚下不受控制地狠狠一跺,仿佛要将满腔的无措与怒火都跺进这金砖地里,整个人已然濒临抓狂的边缘。
雍正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这副炸毛的模样,眼底笑意更浓。他故作关切慢条斯理地开口,字字句句皆是火上浇油的戏谑:“容儿素来精通养生之道,岂会不知‘气大伤身’之理?莫非……朕的深情厚谊已然将你打动,才让你乱了方寸?”
“住口!”陵容再也无法忍受他那副无赖嘴脸,索性不再顾及仪态,厉声喝止,“闭上你那无的放矢、信口雌黄的大嘴!”
这一刻,她心中如火在烧。眼前这个巧舌如簧、死皮赖脸的男人,与小团子口中那个“面冷心坚”的雍正判若两人。原来,那些关于他冷峻严苛的传闻,都不过是表象。此人竟是一个将无耻演绎到极致的无赖!
雍正见火候差不多了,方才收起戏谑的笑容,转而换上一副痛心疾首、又夹杂着无限委屈的模样。他轻叹一声,柔声道:“好啦,是朕不好,朕不过就是想着,朕的辅国懿德皇后日夜为朕分忧,也该多些机会了解自己这位枕边人。瞧你,怎么还急了?定是方才在气头上,把朕这个做丈夫的在心底里骂得狗血淋头了罢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着陵容瞬间僵硬的表情,愈发“愧疚”地垂下眼帘,长吁短叹:“唉,也是,朕心急了些,忘了皇后素来端庄,受不得这等玩笑。”
这番话,声声入耳,字字诛心。他仿佛一位能洞悉人心的神只,将陵容那点小心思剖析得淋漓尽致,末了还要披上一层“我是为你好,是我太笨拙”的受害者外衣。陵容万万没料到,这堂堂九五之尊,竟能将“倒打一耙”与“卖惨示弱”融于一炉,玩弄得如此炉火纯青!这般以退为进、无赖至极的做派,饶是她两世为人,历经世情冷暖,也从未遇到过这般……奇葩!
“……”陵容只能是无语!
“方才是朕唐突了,为弥补容儿,朕亲手为容儿烹一壶茶,为你消消气,如何?”雍正说着便起身,自然而然地靠近陵容,熟稔地牵起她皓腕,引至茶几前,将她按坐在椅上,自己则立于一侧,开始行云流水地备器、择水、烹茶。
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那份专注与沉静,那份对水温火候的精准拿捏,竟与当年的胤禛一般无二!甚至连炙茶时,指尖那抹不经意流露的旧日小习惯,都分毫不差。刹那间,熟悉的景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陵容怔在原地,鼻尖一酸,心底有个声音在恍惚地问:夫君……是你回来了吗?
“夫君?”一声轻呢,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,逸出唇边。
这声呼唤如同一道暖流,瞬间击中了雍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让他眼中瞬间漾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得色。
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,刻意放缓了语调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:“容儿,你方才……叫朕什么?”
陵容很快便从这短暂的追忆里惊醒,眼底的迷离水汽迅速褪去,重新凝结成一片清冷的清醒。她轻轻摇头,声音里那抹柔软的眷恋已被怅然取代:“没什么……你不是他。即便习惯一样,你也终究不是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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