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击落”二字，让死寂的指挥大厅温度骤降。
每一个人的血液，似乎都在这命令下凝结。
楚建章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混杂着震惊、不解，甚至是恐惧的视线。
他松开通话按钮。
那支代表着最高决断权的红色送话器，被轻轻放回原位，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。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钻进了大厅里每个人的耳朵。
“我们重明战区，是拱卫首都的最后一道空中防线。”
“任何未经识别、拒绝沟通、并且具备高度威胁性的目标，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被清除。”
“我不管它是什么，来自哪里。”
“我只知道，我的职责，是保证我们头顶这片天空，绝对安全。”
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波澜，仿佛在阐述一条冰冷的公理。
万米高空之上，岳启川的回答斩钉截铁。
“利剑01明白。”
“即将发起攻击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右手拇指已经推开了最后的武器保险。
座舱的平视显示器上，四枚PL-15远程空空导弹的图标，瞬间由灰转绿，闪烁着致命的光芒。
【导弹武器限制器已解除】
【火控雷达持续锁定】
【攻击窗口开启】
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在耳边回响，岳启川的脉搏却在剧烈鼓动。
“老楚！三思啊！”
航空工业集团的刘副院长再也站不住了，他几步冲到楚建章身边，嗓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变形。
“这东西……它的气动布局，它的隐身技术，如果能拿到手……哪怕只是一块残骸！”
“我们卡了多少年的瓶颈，就有可能被一举突破！”
“这是天赐良机！我们不能就这么把它打成一堆废铁！”
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火焰，那是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天空的科研人员，在窥见神迹时的狂热。
楚建章转过头，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。
他当然明白。
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架神秘飞行器背后所代表的，那足以改变国运的巨大价值。
但指挥官的思维模式，永远将风险置于机遇之前。
“老刘，你的心情我理解。”
“但一个无法控制的‘天赐良机’，下一秒，就可能变成悬在数亿人头顶的断头台。”
“我不能拿整个战区的安危，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。”
楚建章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，但他的目光却扫向了另一侧的作战参谋。
“通知地面部队，全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。”
“所有地面防空雷达，放弃其他目标，给我死死盯住利剑01所在的空域坐标！”
“我要知道那东西掉下来的每一块碎片，最终落在了什么地方！”
刘副院长身体剧震。
他瞬间明白了楚建章的真正意图。
击落，是必须执行的军令。
回收残骸，同样是必须完成的军令！
他是在用最决绝、最稳妥的方式，去抓住那个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！
“是！”
作战参谋高声应诺，指令立刻化作数据流，传遍整个战区。
与此同时。
孤寂的平流层中。
岳川的瞳孔里，只剩下那个被绿色锁定框套牢的黑色三角。
他的手指，重重按下了导弹发射钮。
“发射！”
歼-20的机腹弹舱应声开启，四道炽热的白烟喷薄而出。
四枚PL-15远程空空导弹，以毫秒之差脱离挂架，短暂滑行后，尾部引擎轰然点燃！
它们没有走愚蠢的直线。
在先进火控系统的引导下，四枚导弹划出四道迥异的致命弧线，从上下左右四个维度，构成一个立体的绞杀之网，扑向那个幽灵。
导弹离架的刹那。
岳启川的食指，扣下了机炮的扳机。
“哒哒哒哒哒——！”
歼-20左侧进气道上方，30mm单管转膛航炮发出撕裂耳膜的轰鸣。
滚烫的弹壳被高速抛出，在机身侧面拉出一条炫目的金色光带。
无数曳光穿甲燃烧弹，以三倍音速的恐怖初速，将前方的空气撕成真空，抢在导弹之前，朝着目标疯狂倾泻。
指挥大厅内。
主屏幕上，四道代表导弹的红色轨迹，与那片密集的炮弹光点，构成了一副绚烂的死亡画卷。
刘副院长绝望地闭上了眼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人类航空史可能出现的最高瑰宝，即将在最原始、最野蛮的暴力下，被撕成亿万碎片。
楚建章则死死盯着屏幕，声音因过度用力而嘶哑。
“地面单位，持续记录坐标！”
“锁定坠落区域！”
在他的军事生涯中，没有任何飞行器，能从这种饱和式的立体打击下幸存。
机炮弹幕封死了一切闪避的可能。
四枚从不同维度袭来的顶级空空导弹，则断绝了所有的生路。
它死定了。
现在唯一要做的，就是尽可能地捡回它的“尸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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