凯因关于“秩序之潮”起源动机的“禁忌知识”,像一把双刃剑,悬在人类决策者的头顶。知晓它,可能获得至关重要的情报,也可能立刻招致灭顶之灾。在经过极其激烈和谨慎的内部辩论后,联邦最高议会最终以微弱多数通过决议:暂不接收该信息。当前的首要任务,是集中一切力量,激活火星要塞,并加速地球“信息奇点屏障”的建设。他们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,去赌一个未知的风险。
凯因尊重了人类的决定,但他蓝宝石般的眼眸中,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失望?或许,在他看来,缺乏直面最深黑暗的勇气,本身就是一个文明不够成熟的标志。
就在人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两大防御工程,并尝试通过凯因提供的隐秘方式,向邻近“抵抗区”发送极其微弱的、加密的友好信号时,一件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、甚至颠覆了他们刚刚建立的宇宙认知的事件,发生了。
一段来源不明、但强度极高、无法屏蔽的广播信号,如同无形的瘟疫,瞬间席卷了整个太阳系。它并非来自“观察者”,其编码方式更加古老、复杂,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、不容置疑的权威感。
信号的内容,被直接翻译成了地球主要语言和几种“守望者”基础语,以文字和冰冷的合成语音形式,强行呈现在所有开放的通讯频道和部分公共显示终端上:
「通告银河系现有及潜在竞标者:
兹有新兴智慧文明(暂定编号:Sol-3),已完成初步观察与潜力评估。
现依据《泛银河资源与文明权益交易公约》第11条,对该文明及其所属恒星系主权,进行“公开拍卖”。
竞标标的:Sol-3文明主导权及附属资源(包括但不限于生物基因库、行星生态系统、潜在Ω元素矿藏、文明发展潜力期权等)。
起拍价:50标准宇宙单位(SCU)。
竞标者资格:拥有三级及以上文明认证或等价担保物。
拍卖场所:量子纠缠匿名网络【暗流集市】。
截止时间:本星系标准时间240地球时。
出价最高者,将获得该文明一切权益处置权。
——拍卖行:虚空之锤」
这段广播,如同一声惊雷,在整个人类社会(至少是那些尚未被“文明疫苗”完全抹除相关认知的阶层)中炸响!
拍卖?文明主权拍卖?
我们……像一件商品一样,被摆上了货架?!
恐慌、愤怒、屈辱、茫然……各种极端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所有知情者。这比“观察者”的测试和锁死令更加赤裸,更加残忍!它彻底撕碎了文明间任何可能的温情面纱,将宇宙最冰冷、最残酷的丛林法则,血淋淋地展现在人类面前。
联邦高层乱成一团。他们试图追踪信号来源,却发现信号如同幽灵,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。【暗流集市】?那是什么地方?三级文明认证?标准宇宙单位?这些名词对他们来说如同天书,却决定着他们整个种族的命运!
“这是……这是真的吗?!”议长在紧急会议上,声音都在颤抖,“我们……我们被拍卖了?”
“从技术层面分析,信号无法伪造,其蕴含的信息量和编码等级,远超‘观察者’。”技术官员脸色惨白地汇报,“而且……而且根据凯因先生提供的星图标记,这个‘虚空之锤拍卖行’,似乎在银河系的黑市和高等文明圈子里,确有其名……专门处理一些……‘敏感’和‘高价值’的资产。”
陈启年通过远程链接参与了会议,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他想起凯因提到过的,“秩序之潮”控制区内部的“养蛊场”和竞争机制。难道这场拍卖,也是“潮汐”筛选和处置“资产”的一种方式?或者是某个独立于“潮汐”之外的、更加无法无天的黑暗势力在运作?
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一位将军怒吼,“难道就这么等着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买走当奴隶或者……实验品吗?!”
就在联邦高层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混乱时,凯因再次传来了信息。他的意念流也带着一丝凝重:
「‘虚空之锤’……这是一个游走在规则边缘的古老组织,其背景极其复杂,据说与某些‘变量’文明乃至‘潮汐’内部的派系都有牵连。他们的拍卖,并非儿戏。一旦成交,契约将通过某种宇宙底层规则进行见证,极难违背。」
「你们现在有几个选择,但都极其艰难:
一、尝试参与竞标,买下你们自己。但这需要天文数字的‘标准宇宙单位’,你们根本没有。
二、寻找一个‘善意’的竞标者,希望他买下后能给予你们一定的自治权甚至庇护。但这无异于将命运交给未知,风险极大。
三、……在拍卖截止前,展现出足够强大的‘防御能力’或‘反噬风险’,让潜在的竞标者认为收购你们的成本高于收益,从而流拍。这是最可行,但也最危险的道路,意味着你们必须在240小时内,向整个黑暗森林展示你们的獠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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