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鬼了!”
老周盯着地上那个银光闪闪、刻着繁复花纹的烟盒,像见了鬼,嘴里蹦出个脏字,脸上的褶子都吓得抻平了。那玩意儿静静地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,盖子微微张开一条缝,在昏暗的光线下,活像一条毒蛇张开了嘴,露出里面森森的信子。
顾慎之的脸色比锅底还黑。他一步抢上前,没有直接去碰那烟盒,而是像避瘟神一样,猛地抄起旁边地上老周掉落的破木盒盖子(里面空空如也),动作快如闪电,“哐当”一声,把那银烟盒死死盖住!
“别动它!”顾慎之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。
苏砚瘫坐在地上,还没从吉田带来的窒息感中完全缓过劲,又被这突如其来的“礼物”吓得心脏骤停。他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,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,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。那个精致的小盒子,此刻在他眼里比炸弹还可怕。
“这…这东洋鬼子搞什么名堂?!”老周的声音发颤,凑近了一点,又不敢太近,压着嗓子,“掉这玩意儿…是落下的?还是…故意的?”他想起纸条上那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——**“小心烟盒。”**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。
“故意的?当然是故意的!”顾慎之咬着后槽牙,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那个木盒盖子,“吉田什么人?他掉根头发丝都要有人捡起来供着!会‘不小心’落下这么个贴身玩意儿?这是饵!是试探!是警告!”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扫视整个逼仄的亭子间,“快!看看!看看他刚才还碰过什么?坐过哪里?眼神瞄过哪里?”
老周一个激灵,立刻像只炸毛的老猫,在狭小的空间里紧张地转悠起来,检查着吉田刚才站过、坐过的地方。顾慎之则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盖着烟盒的木盒盖子边缘,动作轻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,缓缓挪开一条缝隙。
苏砚屏住呼吸,瞪大眼睛看着。
木盒盖子下,那银质的烟盒依旧安静。盖子没有完全合拢,露出的缝隙里,看不到香烟,只有内衬的深蓝色天鹅绒。
顾慎之眉头拧得更紧。他左右看了看,目光落在墙角簸箕里——那里有他刚才擦桌子丢进去的、沾满油污汤汁的纸团,还有苏砚那些被馄饨汤泡烂的草稿纸。他毫不犹豫,一把抄起那团最脏最恶心的纸,像包粽子一样,隔着厚厚的污纸,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银烟盒整个包裹起来,裹了好几层,直到看不出形状,然后迅速塞进自己宽大的记者外套内袋里。
动作一气呵成,快、狠、准,还带着一种处理危险品的果断。
“掌柜的,你这儿还有没有…特别臭的东西?”顾慎之直起身,问老周。
老周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一拍大腿:“有!有!”他转身就在那堆杂物里翻腾,片刻后,摸出一个巴掌大、黑乎乎、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瓦罐,“去年腌的臭鳜鱼,没吃完,放坏了,臭得能熏死苍蝇!够劲儿不?”
“够!”顾慎之接过那臭气熏天的瓦罐,毫不犹豫地把包着烟盒的脏纸团整个塞了进去,又抓过几张破报纸,把罐口死死封住,再用麻绳捆了几道。“找个最不起眼的角落,先埋起来!快!”
老周二话不说,抱起那散发着生化武器般气味的瓦罐,又钻进杂物堆深处,叮叮咣咣一阵响动。
做完这一切,顾慎之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但眉宇间的凝重丝毫未减。他走到瘫软的苏砚面前,蹲下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:“苏老师,纸条你也看见了。林默约你,明晚七点,霞飞路‘白玫瑰’咖啡馆。”
苏砚的心脏还没归位,又猛地一跳。林默!她现在处境如何?吉田今天来,是不是跟她有关?那个烟盒…纸条上写着“小心烟盒”…林默是怎么知道的?无数个问号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炸开。
“她…她怎么会知道这里?还…还塞纸条?”苏砚的声音干涩沙哑。
“我也想知道!”顾慎之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,“能在吉田的眼皮底下,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到你手里…这本事,连我都做不到!”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苏砚,“你跟林默之间,有没有什么只有你们俩知道的…特别的东西?比如暗号?或者她怎么联系你?除了那个地址,‘带算盘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算盘?”苏砚茫然地摇头,“没…没什么特别的算盘啊…除非…”他脑子里灵光一闪,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,“除非…是她小时候!她家以前有个老式的红木算盘,很大,放在她父亲书房里。小时候我去她家玩,她老嫌我闷,就拨弄算盘珠子玩,还教我打‘三下五除二’…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!而且那算盘…她家搬走后就不知道去哪了…”
顾慎之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:“红木算盘…小时候…这算什么暗号?”他沉吟片刻,猛地抬头,“不管怎样,这约,你得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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