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砚警惕地握紧撬棍。
王二副摆摆手:“别紧张,阿水都跟我说了。你运气好,今天查船的是宪兵队,不是特高课。要是吉田的人来,你藏不住。”
“你认识吉田?”
“跑船的,谁不认识特高课课长?”王二副冷笑,“那王八蛋,上个月扣了我们三船货,说是有违禁品,其实就是想敲诈。”他凑近些,“你要去上海?我帮你。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
“帮我带个信。”王二副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“给我老婆,她在十六铺码头开茶水铺。信里有些……不该写的东西,不能邮寄。”
苏砚接过油纸包:“就这么简单?”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王二副拍拍他肩膀,“好好休息,开船了我叫你。记住,别出舱。”
王二副走了。苏砚看着手里的油纸包,心里疑惑——真的只是带信这么简单?还是说,这信有问题?
他打开油纸包,里面是封信,信封没封口。苏砚抽出信纸,就着货舱缝隙的光看。
是家书,很平常,问候老婆孩子,说跑完这趟就回家……
等等。苏砚眯起眼。信纸的右下角,有个很小的墨点,像是无意滴上去的。但用指甲刮了刮,墨点下面透出一点浅蓝色——是隐写墨水!
他把信纸凑到眼前仔细看。果然,在普通字迹的笔画间隙,用极细的笔写着另一行字:
“药品已安全转运苏北,清单如下:盘尼西林五十支,磺胺……”
是药品清单!还是违禁药品!
苏砚明白了。王二副不是普通船员,他是地下党的运输线!这封信是给上海联络点的药品交接清单!
他把信折好,放回油纸包。心里有了底——王二副是同志,这条船是安全的。
晚上九点,船开了。苏砚躺在米袋上,听着引擎的轰鸣,看着货舱顶部的昏黄灯泡随着船身摇晃。
终于离开南京了。
但他心里沉甸甸的。林默生死未卜,根据地情况不明,还有那个“钥匙”……
他忽然想起郑云山最后没说完的话:“小心吉田……他还有个身份……”
吉田还有什么身份?
苏砚想不明白。困意袭来,他闭上眼。船在江上摇啊摇,像小时候的摇篮。
(皖南营地,同一时间)
营地会议室里,油灯跳得厉害。赵支队长、刘政委、谭克明、林默、慧明,还有几个排长,围着一张破桌子,脸色都很难看。
桌上摊着地图,林默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大圈。
“接应点在这里,燕子岭东侧山坳。”林默声音很稳,但握笔的手在微微发抖,“根据小刘和赵四的供词,原来有二十个鬼子,两挺机枪,一个掷弹筒。但……”
她顿了顿,看了眼桌上的另一张纸——那是她刚破译的苏砚留下的密码信息。
“但苏砚留下的信息显示,那不是接应点,是个陷阱。”林默用笔点着地图上另一个位置,“真正的接应点在这里,燕子岭西侧,距离营地只有五里路。那里的鬼子不是二十个,是五十个,还配了迫击炮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死寂。
“五十个……”谭克明倒吸一口凉气,“还他娘的有炮?这哪是接应,这是要端咱们老窝啊!”
“黑木逃跑,不是怕我们,”赵支队长缓缓说,“是故意引我们去追,好让大部队趁机偷袭营地。”
“狗日的小鬼子,玩阴的!”一个排长骂道。
刘政委推了推眼镜:“现在的问题是,我们怎么办?打还是撤?”
“不能撤。”赵支队长摇头,“一撤,士气就垮了。而且咱们带着伤员,跑不过鬼子。”
“那就打!”谭克明拍桌子,“五十个怎么了?咱们有地形优势,跟他们干!”
“怎么干?”刘政委问,“硬拼?咱们满打满算能战斗的就八十人,还有一半是新兵。鬼子五十个都是老兵,装备比我们好。”
众人沉默。确实,硬拼胜算不大。
一直没说话的慧明忽然开口:“调虎离山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慧明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着燕子岭西侧:“鬼子,等黑木,信号。我们,先动手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主动出击?”赵支队长眼睛一亮。
慧明点头:“夜袭。趁黑,打掉炮,炸弹药。然后,撤。”
“引他们来追?”林默反应过来。
“对。”慧明说,“追,就进埋伏。不追,炮没了,威胁减半。”
赵支队长盯着地图,脑子飞快转。这计划冒险,但值得一试。鬼子绝对想不到,他们敢主动袭击五十人的队伍。
“干!”赵支队长一拳砸在桌上,“老谭,你带一排、二排,负责夜袭。我带三排、侦察排,在燕子岭设伏。政委,你带伤员和非战斗人员,往北转移,到备用营地。”
“是!”
“林默同志,”赵支队长看向林默,“你跟政委一起转移。资料保护好。”
林默摇头:“我要留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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