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伯年这次没拦着:“行,但必须带两个人。小梅,阿强,你们陪林默同志去。记住,万一有情况,先撤,不要硬拼。”
三人换了便装,匆匆出门。林默把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,换了身蓝布学生装,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女学生。
新知书店在霞飞路南段,门面不大,橱窗里摆着些教科书和通俗小说。林默推门进去,门铃叮当响。
柜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正是沈老板。他看见林默,愣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自然:“同学买书?”
“沈伯伯,是我,林默。”林默走近,压低声音,“我父亲林文轩,以前常来您这儿。”
沈老板眼睛瞪大了,赶紧起身:“林小姐?你怎么……”他看了眼林默身后的小梅和阿强,“进来说。”
他把三人引到书店后面的小仓库。仓库里堆满了书,老李正坐在一个木箱上,见有人进来,紧张地站起来。
“老李,别怕,这是自己人。”沈老板介绍,“这位是林小姐,这位是书店的园丁老李。老李,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。”
老李把纸飞机掏出来,摊在桌上:“就这个,二楼那个年轻人扔下来的。我找人看了,说是紧急求救的意思。”
林默接过纸飞机,只看了一眼,眼圈就红了——是苏砚的字!虽然是用墨水写的,但那个特殊的句点画法,只有他会!
“是他……”林默声音发颤,“他还活着……他在求救……”
“林小姐认识这个人?”老李问。
“他是我……”林默顿了顿,“是我很重要的人。老李叔,谢谢你。”
“谢啥,都是中国人。”老李搓着手,“就是……别墅看得紧,三层防卫呢,不好救。”
林默强迫自己冷静,仔细看那张图。三个同心圆,中心一点……她忽然明白了:“这不是坐标,是时间!”
“时间?”
“对。”林默指着图,“三个圈代表三班岗哨换岗时间。中心点……是换岗的空当!苏砚在告诉我们,什么时候防卫最薄弱!”
沈老板凑过来: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我爸教过我,苏砚喜欢用几何图形表示时间。”林默在纸上画起来,“你看,如果内圈代表第一班岗,中圈第二班,外圈第三班,那么三个圈相交的区域就是换岗重叠时间——这时候人手交接,最容易出纰漏。中心点……可能就是午夜十二点!”
老李一拍大腿:“对对对!我记起来了!别墅的保镖是八小时一班,凌晨十二点换班!那时候会有大概十分钟的空当,新来的没到位,要走的急着走!”
“十分钟……”林默握紧拳头,“够了。”
“你要干什么?”沈老板紧张地问。
“今晚十二点,我去救他。”林默眼神坚定,“沈伯伯,能帮我弄点东西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爆竹,越多越好。还有煤油,干净的布条,铁丝,钳子。”
沈老板脸色变了:“林小姐,这太冒险了!”
“必须冒险。”林默看着纸飞机上那行小字,“他说‘紧急’,就一定是到了生死关头。我不能等。”
小梅和阿强对视一眼,阿强说:“林同志,我们跟你一起。”
“不行,人多目标大。”林默摇头,“你们在外面接应。沈伯伯,东西能弄到吗?”
沈老板咬牙:“能!我有个侄子开杂货铺,这些东西都有。但林小姐,你得答应我,万一情况不对,立刻撤!”
“我答应。”
(吴淞口码头,下午五点半)
“平安号”货船缓缓靠向吴淞口码头。这里是长江入海口,日军重兵把守,所有进出上海的船只必须在这里接受彻底检查。
慧明站在甲板上,看着码头上林立的岗哨、探照灯、铁丝网,还有停泊在港内的日军军舰。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和海水混合的咸腥味。
大牛凑过来,压低声音:“师父,这次查得比芜湖严多了。咋办?”
慧明没说话,目光扫过码头。检查站排着长队,日本兵挨个搜身,连鞋底都要撬开看。几个被怀疑的人被拖到一边,拳打脚踢。
“见机行事。”慧明只说了一句。
船靠岸,抛锚。扩音器里传来日语命令:“所有人,带行李,下船接受检查!”
何老大脸色发白,对慧明说:“师父,这次……这次怕是混不过去了。吴淞口的鬼子出了名的狠,上次有条船被搜出两斤桐油,船老大当场枪毙……”
慧明拍拍他肩膀:“别慌。照常。”
乘客和船员排成长队,慢慢挪向检查站。慧明、大牛、二虎排在中间,前后都是陌生面孔。
轮到他们时,检查的日本兵先看了何老大的证件和货单,然后盯着慧明:“又是你?和尚?”
慧明合十:“阿弥陀佛。”
“昨天在芜湖见过你。”日本兵眼神锐利,“怎么这么快就到上海了?”
“顺风,船快。”慧明平静地说。
日本兵显然不信,对旁边军曹耳语几句。军曹走过来,上下打量慧明:“打开行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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