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田眯起眼:“我两个都要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苏砚摇头,“数学讲究公平交易。你放我的人走,我给你一样。你自己选。”
“如果我不选呢?”
“那我就把名单扔进苏州河,然后我自己也跳下去。”苏砚说,“你什么也得不到。”
吉田盯着他看了几秒,突然笑了:“苏先生,你比你父亲会谈判。好吧,我选‘樱花祭’名单。你的人可以走,但你要留下。”
“成交。”苏砚把信封扔过去。
吉田接住,打开看了一眼,脸色微变——是真的!这份名单比他想象的还要详细!
“现在,让你的人撤出包围圈。”苏砚说,“我要看着他们安全离开。”
吉田犹豫了一下,走到桥边,朝对岸打了个手势。很快,几个便衣从隐蔽处走出来,撤退了。
“满意了?”吉田走回来。
“还有狙击手。”苏砚说,“桥头那栋楼三层,左边窗户。桥西烟囱后面。还有河边那艘破船。”
吉田脸色变了——这三个狙击点,是他亲自安排的,苏砚怎么会知道?!
“你……”
“数学。”苏砚说,“根据最佳射击角度和视野范围算出来的。让他们也撤。”
吉田咬了咬牙,又打了几个手势。三个狙击手不情愿地撤走了。
“现在,”吉田说,“该履行你的承诺了。‘钥匙’的完整模型,写出来。”
苏砚没动:“我的人还没安全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耍花样?”
“你可以不信。”苏砚耸耸肩,“反正我现在跑不了。”
两人僵持着。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——英国商船“维多利亚号”要起锚了。
吉田看了眼怀表,六点十分。他忽然笑了:“苏先生,其实我很好奇,你为什么会为了那些人,放弃自己的自由?他们跟你非亲非故,有些甚至是泥腿子、文盲。值得吗?”
苏砚也笑了:“课长,你也是读书人,读过《孟子》吧?”
“读过。”
“那您应该记得这句话:‘生,亦我所欲也;义,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’”苏砚看着渐渐散去的晨雾,“我父亲教我的。他说,有些东西,比命重要。”
吉田沉默片刻,忽然说:“我父亲也教过我东西。他说,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,强者生存,弱者淘汰。感情、道义、理想……都是弱者的借口。”
“所以你杀了那么多人,一点感觉都没有?”苏砚问。
“没有。”吉田坦然道,“就像做数学题,排除错误答案而已。”
“那如果有一天,你成了那个错误答案呢?”
吉田笑了:“那是我技不如人,死得其所。”
两人都没再说话。晨风吹过桥面,吹散了最后一点雾气。上海滩醒了,车马声、叫卖声、轮船汽笛声,远远传来。
突然,桥南传来一声枪响!
不是狙击枪,是手枪!
吉田脸色一变:“怎么回事?!”
对岸跑来个特工,气喘吁吁:“课长!军统的人!他们袭击了我们在闸北的据点!还说……还说拿到了‘樱花祭’名单!”
吉田猛地转头看向苏砚:“你耍我?!”
苏砚笑了:“我说过会把名单给军统,但没说什么时候给。刚才谈判的时候,我的人应该已经发出去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吉田气得手抖,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跑掉?桥两头都是我的人!你插翅难飞!”
“我没想飞。”苏砚忽然从腰间抽出那根木棍——不是木棍,是根细长的金属管,一头削尖了,“课长,你听说过‘同归于尽’吗?”
吉田瞳孔收缩:“你想干什么?!”
“我父亲教我的最后一课,”苏砚说,“如果注定要死,那就死得有价值一点。”
他猛地扯开衣襟——里面绑着一排雷管!引线已经点燃,滋滋冒着火星!
“疯子!”吉田转身就跑!
苏砚没追,只是看着他的背影,笑了。然后他转身,翻过栏杆,跳进苏州河!
几乎同时,雷管爆炸!
“轰——!!!”
不是巨大的爆炸,而是沉闷的响声。火光和浓烟从桥下腾起,桥身剧烈摇晃!
吉田被气浪掀翻在地,爬起来时,桥中央已经一片狼藉。他冲到栏杆边往下看——河里只有漂浮的木屑和油污,没人。
“搜!给我搜!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”吉田咆哮。
(苏州河下游,清晨六点二十)
林默听到爆炸声时,心都碎了。她站在“维多利亚号”商船的甲板上,看着外白渡桥方向升起的浓烟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陈伯年按着她肩膀:“林默同志,冷静。苏砚同志给了我们二十分钟,现在才过去十五分钟,他可能还活着。”
“可爆炸……”
“那爆炸规模不大,可能是他故意制造的混乱。”陈伯年说,“而且他水性好,一定……”
话没说完,船尾传来水手的喊声:“有人!河里有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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