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秒的目光从队友脸上——扫过。
卫恒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,即使肩伤未愈,他依然挺直脊梁,像一杆永远不会倒下的枪。苏星月握剑的手稳定如初,火焰在缓慢的时间流中依旧燃烧,那火光映着她坚定的侧脸。杨蕊的弓已经抬起,箭尖微微颤动却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感知异能正在锁定所有潜在威胁。秦明推眼镜的手势一如既往的冷静,即使在这诡异的镜中城,他依然在记录数据、分析局势。赵虎和王波背靠着背,罡气已经交融,组成最坚实的防线。
还有那些不在场的——秦姐筹备婚礼时幸福的笑容,陆则言调试魔导器时的专注,楚天方传授武艺时的严厉与慈爱,姐姐时分深夜打来的叮嘱电话,父母深藏不露却无处不在的守护……
他看到了李牧云消散成蓝光前的释然,看到了张贺化为银尘前的微笑,看到了晶壁中时破天最后的选择。
然后,他看向对面的那个自己——那个觉醒全部人皇力量、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古老威严的自己。
“我选择战斗。”时秒说。
话音落地,镜中城的时间流速骤然恢复正常。不,是加速了——街道上的居民从慢动作变成闪电般的疾驰,他们的身影在空气中拉出残像,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。那些看似普通的面容下,是空洞的、被金光填充的眼眶。
完全觉醒的人皇叹了口气,那叹息声在整个城市回荡:“那就证明你有资格继续前行。”
他抬起右手,五指张开。街道的石板路突然裂开,无数金色藤蔓破土而出,每一根藤蔓的顶端都盛开着一朵水晶般的花,花蕊中是旋转的时空漩涡。
“小心时空乱流!”秦明用念力构筑球形屏障,但第一波藤蔓的冲击就让屏障出现裂痕。
杨蕊的三支光箭离弦,在空中分裂成二十七支,精准地射向二十七朵水晶花的蕊心。箭矢命中,花朵炸裂,里面的时空漩涡失控爆开,将周围的空间撕裂出无数黑色裂缝。
但更多的藤蔓涌出。
苏星月的剑焰斩过,将一条粗如蟒蛇的藤蔓斩断。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,而是金色的光尘,光尘在空中重新凝聚,形成无数细小的金色飞虫,扑向众人。
“这些不是实体攻击!”卫恒的长枪舞成银轮,罡气将飞虫震碎,但每一只飞虫破碎时都会释放出一段记忆碎片——那不是时秒的记忆,而是历代人皇转世者的记忆:
一个白衣女子在塔顶自焚,用生命加固即将破裂的天网。
一个独臂男人抱着婴儿冲入塔内,将婴儿封入晶壁,自己转身迎向追兵。
一个苍老的老者坐在塔的核心室,用最后的生命逆转时间,将塔的部分功能修复,然后化为石像。
每一段记忆都携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——牺牲的决绝、守护的温柔、绝望中的希望。这些情感如实质的刀锋,切割着众人的精神防线。
时秒感到大脑像要被撕裂。他不是在承受一个人的记忆,而是在承受一千七百三十二次轮回的集体记忆。那些人皇转世者,那些他的前世,他们的痛苦、他们的选择、他们的遗憾,如海啸般涌来。
完全觉醒的人皇站在高台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:“感受他们的重量吧。这就是你拒绝的永恒——你拒绝的不是安逸,而是这些人用生命换来的、传承千年的希望火种。”
“那不是希望!”时秒咬牙,记忆之杖重重顿地,“那是囚禁!是将人类的未来永远定格在过去!真正的希望不是在琥珀中苟延残喘,而是在战斗中开辟新路!”
杖头宝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。这光芒与镜中城的金光对抗,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领域。蓝光所及之处,那些记忆碎片的冲击减弱了。
时秒向前迈出一步。他体内封印的松动又扩大了一丝,更多的光从心脏深处涌出。这一次,他没有抗拒,反而主动引导那些光流向全身。
他的眼中,金色纹路再次浮现,但这一次不是被动的显现,而是主动的掌控。他看到了那些金色藤蔓的能量流动,看到了水晶花中时空漩涡的核心结构,看到了街道居民体内作为能量节点的位置。
“杨蕊!西南角第三个居民,胸口有能量节点!”
“秦明!用念力扰乱地面以下两米的能量传输线!”
“赵虎王波!守住我们后方,三秒后会有藤蔓从地底突袭!”
“星月姐!准备最大范围寒焰,十秒后听我指令释放!”
“队长!攻击高台基座,那里是人皇投影的能量锚点!”
一连串指令在团队频道中快速响起。时秒的预知异能全力运转,不再是预见未来,而是计算现在——计算每一丝能量流动、每一个攻击轨迹、每一处薄弱节点。他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,鼻血再次涌出,眼角也渗出血丝,但他浑然不觉。
队伍如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。
杨蕊的箭矢精准命中第三个居民的胸口,那个“居民”炸成一团金光,周围三根藤蔓同时枯萎。秦明的念力深入地下,强行截断了一条主能量传输线,整个镜中城的金光都黯淡了一瞬。赵虎和王波的重拳轰向刚刚破土而出的藤蔓,将其在半空中震碎。苏星月的寒焰已经凝聚到极致,剑尖一点纯白的光芒几乎要撕裂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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