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道有没有现成的衣服……”
鼓子低声嘟囔了一句，眼神却还黏在设计图那件牛仔拼接蓬蓬裙上。
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，与其说是推脱，不如说是被这设计击中后，因害羞而生的笨拙掩饰。
谁都听得出来，她心动了，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“我想穿这个”。
“久等了大家！”
就在这时，蜜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从门口传来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。
她已经换好了那件样衣，在五条姬奈的陪同下重新走了进来。
第一次穿上这种由别人设计、剪裁完整的衣服，她显得有些局促。
她微微低着头，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裙摆两侧，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。
底下的白色内衬裙是均码，蜜柑穿上去虽然能扣上，但肩线和腰身确实有些地方不那么完全贴合。
肩线处略有些宽松，腰身也因她胸部的撑起而在腹部的位置显得稍有空余。
然而，外层的牛仔叠穿设计巧妙地弥补了这一点。
不对称的牛仔拼接不仅吸引了视觉焦点，那条牛仔腰带更是可以灵活调节。
五条姬奈灵活地帮她收紧系好，恰到好处地收束了腰间的余量，非但没有暴露不合身的问题，反而勾勒出她平时被贝斯肩带遮盖的腰身曲线，平添了几分柔美。
“很好看啊！”
“很适合你！”
“这个腰带的效果比图上还好！”
女孩们立刻发出一阵真诚的夸赞。
但东海抱着手臂，目光没有少女们的欣赏滤镜，只有近乎苛刻的职业审视。
他开口很是直接：“单看设计是好看的。”
他先肯定了一句，随即话锋一转。
“但是，作为演出服，问题很明显。裙摆向下绽开，视觉上引导向上，却在腰部收缩后，肩臂部分没有足够的支撑和设计，手臂处空空荡荡。整体看下来，视觉重心不稳，甚至显得脑袋尖尖的。”
“欸？”
“说得太过分了吧！”羊宫忍不住用力戳了戳东海，觉得他的评价太伤人了。
没看到蜜柑回来后红着的脸都更加红了吗？
“哪有过分？”东海侧身躲开她的手指，“我是用制作人的眼光在看。更重要的是，背上贝斯之后，这件衣服正面最精彩的细节很大一部分会被乐器遮挡。”
“演出服的精彩设计，最好能在身体的外侧、肩部、手臂这些依然裸露在观众视线里的地方凸显出来。”
“我明白您的意思了！有的，有办法解决的！”
五条姬奈清脆的声音及时响起，及时中止了羊宫试图继续理论的冲动。
她脸上非但没有被批评的沮丧，反而带着一种遇到知音的兴奋。
对于设计师而言，最怕的不是甲方提要求，而是提不出清晰的要求。
东海不仅指出了问题，更精准地说明了原因和想要的效果。
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甲方反馈！
五条姬奈立刻陷入了短暂的思考，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下巴，目光在蜜柑身上来回扫视。
随即，她眼睛一亮，快步走到旁边的配饰架旁，从上面取下一个发圈。
那发圈较粗，呈现出独特的云朵般波浪造型，材质是哑光的绢面，触感柔软。
她回到蜜柑身边，示意她抬起一只手臂。
五条姬奈将那个发圈套在了蜜柑的上臂，大概在肱二头肌的位置。
接着，她并拢手指，以手代尺，在蜜柑现在穿着的衣服上比划着，语速加快但还是很清晰：“我有了新的修改方案。我打算把裙子的袖口部分整体下移，改成轻微的露肩设计……”
“露……露肩？！”
蜜柑闻言，脸上瞬间涌上些许窘迫和抗拒，下意识地抱住了手臂。
“请您别担心，”五条姬奈立刻柔声安抚，解释的语气非常专业，“这不是那种夸张的深V露肩。只是略微展现肩部线条，增加清爽和设计感。然后，在手臂这里。”
她点了点那个云朵发圈停留的位置。
“我们加一个宽度大概是我手掌这么宽的臂环。”
“它不仅能成为视觉的亮点，还能巧妙地适当遮挡您觉得在意的上臂线条，反而能凸显柔美的感觉。”
“我会选用有质感的材料，比如这种哑光绢面或者类似的弹性面料，确保舒适不掉落。”
“欸？我的肌肉……很明显吗？”
蜜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，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秒。
几个女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，没人敢第一个点头。
五条姬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，她转到蜜柑另一侧，继续说着设计：“为了整体的视觉均衡，另一侧手臂也会做同样的设计。另外，关于内部的蓬蓬衬裙，”
她看向东海，问道：“我不是很清楚表演的具体动作幅度和乐器的遮挡情况……您觉得还需要保留这个叠穿层次吗？如果担心遮挡，可以简化内衬。”
她是直接问向东海的，因为她已经看出这个男人才是最终的决策者，大家都听他的。
而且他的需求明确，沟通效率很高。
东海略一思索，摇了摇头：“请保持叠穿的设计吧。孩子们最初就是被你这种富有巧思的设计吸引来的。我需要的是在保留特色的基础上进行优化，而不是简化掉它的灵魂。”
五条姬奈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明亮又带着些自豪的笑容：“我明白了！这是我的荣幸，我一定会改出一件让大家和您都满意的衣服！”
蜜柑这边的修改方案大致敲定。
五条姬奈心情极好，目光扫过其他几位女孩，热情地问道：“那么，接下来还有哪位已经有心仪的设计，或者想试试看样衣呢？”
她心里盘算着，如果暂时没有，她还有好几件得意之作可以推荐给这些难得的客人。
就在这时，在刚才讨论蜜柑衣服时一直沉默旁观的鼓子，被身边的羊宫用胳膊轻轻推了一下。
她像是吓了一跳，身体微抖，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，用力地举起了手，：
“我……请看这里，我对这一件很感兴趣。”
她另一只手的手指，正稳稳地点在那本厚重设计集上。
那件她刚刚和羊宫一起看了许久的、带蓬蓬衬裙的牛仔拼接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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