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脑子清晰了一些，但是鼓子看着阳菜。
那双因为运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。
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阳菜，你接下来没事吧？正好我训练也差不多结束了，有点事情想跟你说，你等我一下可以吗？”
阳菜正觉得羊宫的态度有点奇怪，也想找人说说。
听到鼓子的话，她便立刻点头答应：“好啊，我没事。”
她看了看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，指了指不远处树荫下的看台台阶，说：“我去那里等你吧。”
鼓子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确认位置后，说：“好的，没问题，我很快就好。”
“好。”
阳菜点点头，先一步走到树荫下的看台台阶坐下。
傍晚的风带着凉意，穿过因为夕阳晒过而有些汗湿的衣衫，带来一丝清爽，也吹动了头顶的树叶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她看着鼓子快步跑回操场边，和大家说了什么，然后又快速跑了回来。
鼓子拿着水壶在阳菜身边坐下，又喝了一口水，似乎在借着这个动作整理思绪，思考该如何开口。
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，在她还带着运动后健康红晕的脸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。
“所以，”阳菜侧过身，身体微微倾向鼓子，目光落在她略显严肃的侧脸上，忍不住先开了口，“是什么事？”
她心里猜测着，可能和乐队有关？
和中午看到的视频有关？
或者……和刚才羊宫奇怪的态度有关？
鼓子没有立刻回答，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壶壁，目光望着远处人群散开，开始变得空荡荡的跑道，似乎在斟酌词句，又像是在积蓄开口的勇气。
见鼓子不语，阳菜也不催促。
她安静地陪在一旁，目光也投向跑道，慢慢地等她开口。
风吹得有些舒服，阳菜的脑袋变得有些轻飘飘的，几乎要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。
但下一刻，她看到身边鼓子的动作的时候却是一个激灵吓醒了。
只见因为操场上的人已经走光了，鼓子双手捏着衣服的下摆，作势要把上衣脱下。
“停停停！鼓子！要换衣服的话去更衣室换啊！”
阳菜急忙阻止，脸上写满了惊讶。
“里面还有一件啦。”鼓子动作不停，利落地将上衣脱了下来。
因为已经很熟悉了，阳菜没有故作羞涩地捂住眼睛。
她看到鼓子里面穿着一件无袖背心，肩带极细，压着运动内衣的肩带。
透过背心上深色的汗迹，能清晰看到里面运动内衣的轮廓。
怪不得鼓子外面的上衣看上去那么干爽，阳菜最初还以为是她的训练才刚刚开始不久，没想到是她里面穿了一层吸汗的衣服。
阳菜松了口气，态度随意地问：“所以，到底是什么事？”
然而令人意外的是，明明是主动脱掉自己的衣服，鼓子却像是被人强迫了一样，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又涨得通红。
她将脱下的上衣在手上缠了两圈，才低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今天一直在穿着这样的衣服锻炼……自己的勇气……”
锻炼……勇气……？
阳菜一时没理解鼓子在说什么。
“这衣服……不是很普通吗？”
阳菜疑惑地看着那件再平常不过的背心。
鼓子的声音更低了，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：“我小学的时候……就是穿这样的……”
阳菜心思聪慧，又和鼓子是同龄女生，对生长发育过程的小尴尬能有共感。
她立刻明白，鼓子这是移情了。
小学生的时候没有发育，那时候直接穿运动背心就行了。
现在自然是要穿有包裹聚拢功能的胸罩。
阳菜见过鼓子之前穿的运动内衣，虽然鼓子很是害羞，但在设计上那是一种可以外穿的款式，看上去就和背心差不多。
有过那样的经历，鼓子她把背心类的衣服都归类为胸罩了。
穿着内衣出门，任何一个含蓄的女生都会害羞的。
阳菜明白了，鼓子绕不过这个弯，脑子转不过来。
阳菜看着鼓子纠结的表情，轻声说：“我明白的。”
鼓子猛地抬头，眼睛里闪烁着希冀，说：“你真的明白吗？”
阳菜当然明白。
因为鼓子说了“锻炼”这个词。
什么情况下需要锻炼？自然是为了达成暂时还做不到的目标。
那么最近鼓子做不到的是什么呢？
毫无疑问是那件尚未完成的演出服。
那件需要露出肩膀和部分手臂的、带着蓬蓬衬裙和牛仔抹胸的演出服。
“是因为演出服的事情，对吧？”阳菜轻声问道。
看到鼓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，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鼓子用力点头，像是找到了知音：“那天试衣服的时候……虽然东海先生和五条老师都说效果很好，活动也方便，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肩膀露得有点多……而且料子很薄，天丝的罩衫也是半透明的……我、我从来没穿过那样的……”
“要穿成那样站在舞台上，被那么多人看着……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脸颊比刚才运动时还要红。
对习惯了运动服和宽松衣服的鼓子来说，那套兼具少女柔美和个性设计的演出服，不仅是一次审美上的挑战，更是心理上的跨越。
“所以你就想先习惯一下类似的感觉？”阳菜接过了她的话。
“嗯……”
鼓子小声应着：“我想着，如果先在没人的地方，穿着这种露得多一点的背心习惯一下，也许正式穿演出服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别扭了。但是……”
“好像没什么用，我还是觉得很不自在，感觉别人都在看一样。”
她沮丧地低下头。
即使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，她潜意识里仍觉得有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。
她抬起头，看向阳菜，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求助：“阳菜，你……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奇怪吗？或者……很可笑？”
“怎么会可笑呢？”阳菜立刻摇头，语气坚定，“我觉得你很勇敢啊。”
“勇敢？”鼓子眨眨眼，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个评价。
“对啊，明明会觉得不好意思，但还是为了舞台效果、为了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去尝试。这难道不勇敢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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