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珂放下勺子,指尖还沾着一点汤汁。他没有看评委,也没有理会对面厨师嘴角那抹冷笑。那样的神情他见过太多次了,无非是认定他必败无疑。
手指轻轻抚过锅沿,那里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。那是他一路走来留下的印记——每一次烹饪、赶路、躲避危险,都在这口锅上留下了痕迹。他摸着它,就像确认自己仍在坚持。
火花安静地蹲在脚边,尾巴缠住他的鞋带。耳朵忽然一动,随即在精神链接中轻声问:“主人,你心跳有点快,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。”林珂低声回答,“只是不想比谁花样多。那些灯光、冰雕、飞舞的餐盘……热闹是他们的。我只想做一顿实实在在的饭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进餐车。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声。两侧挂着风干的香草,走过时带起一丝淡淡的香气。他在角落停下,掀开一只旧木箱。盖子刚打开,灰尘便在光线下飘浮而起,像细小的星尘。清波化作一阵微风,悄然将尘埃吹散。
箱子里整齐摆放着五个布袋,每一只都用不同颜色的线细细缝合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:红、蓝、绿、银、黄。他一个个取出,轻轻放在桌上,如同安放珍宝。
第一个是“火岩干”,一块黝黑坚硬的肉干,触感如石。他曾倒在荒原上几乎昏厥,全靠它撑过了三天。
第二个是“晶米”,一小把泛着幽蓝微光的米粒。那年大雪封山,他和青木躲在洞穴里,仅凭这点米熬成稀粥活了下来。
第三个是“果核”,一颗绿色果实,外壳坚硬,内里藏着湿润的果肉。雷火烧毁森林那天,他榨出汁液,救下了重伤的冰魄。
第四个是“银鳞”,一条风干的小鱼,鳞片依旧闪着银光。他曾漂泊湖面七日,全靠这条鱼维持清醒。
最后一个叫“麦心”,是一包碎面包渣,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味道。离家那日,老店主塞进他手里,只说了一句:“饿了就吃一口,别忘了热饭是什么滋味。”
这些都不是名贵之物,也谈不上顶级食材。但每一口,他都亲口尝过。它们曾救他于绝境,陪他熬过最冷的夜、最长的路。
青木的藤蔓悄悄伸来,轻轻碰了碰装着果核的袋子。花苞微微张开,仿佛在笑。叶子轻颤,落下一颗水珠,正好落在布袋上。
林珂伸手抚摸它的叶片。“你也记得吧?那天暴雨倾盆,我们在林边搭起简陋的棚子。你才刚长出第一片叶子,嫩得不敢碰雨。我用这果子煮了糊糊,加了宁神叶,你吸了气息后,整株都挺直了。”
青木轻轻摇晃,一根细藤绕上他的手腕,缓缓摆动,像是点头回应。
冰魄立在锅边,通体如冰雕琢而成,尾尖凝结着一缕寒气,轻触桌面便留下一个小小的冰点。它沉默不语,眼神却格外宁静,仿佛回到了从前——那时它不过是一块被遗弃在雪地中的寒冰,是他用体温一点点暖化,才让它苏醒。
林珂望着它,声音温和:“今天不做冰雕,也不玩技巧。我们就做一顿饭,像过去那样。没有观众,没有评分,只有我们几个,围着火等汤沸。”
火花跃上灶台,三簇火焰同时燃起。“主人,要我来烧火吗?”
“用小火。”林珂说,“慢一点。我们要让味道自然释放,不是炸出来的。”
他将火岩干放入盆中,倒入温泉水。水刚接触肉干便腾起白烟,那是积存的火毒正在被清除。清波化作一层水膜包裹住肉干,缓缓渗透进去。
“这东西当初差点烫坏我的舌头。”林珂试探水温,手刚碰就猛地缩回,“现在还是这么烫人。”
时晷飞至空中,翅膀轻振,周围的时间流转变得平稳有序。它专注盯着清波的动作,确保每一步都精准无误。它就像一把无形的尺,丈量着时间与耐心的尺度。
林珂拿起晶米,递给冰魄。冰魄嗅了嗅,鼻间溢出白雾,随后用爪子一推,米粒滑入容器。它伏下身,口中吐出冷气,让米粒缓慢吸水,避免破裂。
“别冻太狠。”林珂笑着提醒,“我们要的是香气,不是冰坨子。上次你把汤冻成实心球,我砸了十分钟才化开。”
冰魄耳朵微动,没理他,但呼出的冷气明显柔和了几分。
接着是银鱼。这鱼极脆,稍有不慎便会碎裂。他戴上手套,动作沉稳,小心取出鱼脑与脊髓,盛入碗中。剩下的部分交给时晷,由它加速时间提取鲜味精华。
“这一口若炸了,全场都会闻到腥味。”他低声说,“不能辜负它。”
时晷双翼一振,时间悄然加快一秒,鱼肉迅速脱水,浓缩为一滴透明液体落下。过程短暂,却精准无比。
林珂点点头:“好。”
最后是果子。他先深深嗅了一口。香气宛如雨后的森林,清新中带着一丝药香。他笑了:“这果子救过我们三次。一次解毒,一次提神,还有一次……你饿疯了撞我腿,差点把我撞倒。”
青木递来一把刀。这是他亲手打磨的,不算锋利,却懂食物的语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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