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在身后合拢,将那对父女绝望的哀求与丑陋的人性彻底隔绝。方岩靠在冰冷的门板上,听着外面先是死寂,继而响起那男人被引向死亡之地的脚步声,以及最终被丧尸啃噬的短促惨嚎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了一袋垃圾。
屋内,油灯如豆,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。陈阿翠紧紧搂着那个刚刚失去父亲——或者说,刚刚被父亲抛弃的女孩,两个女人都在微微发抖,不知是因为寒冷,还是恐惧。
方岩的目光扫过她们,最终落在那女孩身上。她约莫十四五岁,比自己这具身体略大,身形瘦削,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布满泪痕和污泥,眼神空洞,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女孩嘴唇哆嗦着,想问又不敢问。
“死了。”方岩的回答简单直接,没有任何修饰,“碰上‘吵货’,没跑掉。”
女孩身体猛地一颤,却没有再哭,只是将头深深埋进膝盖,肩膀无声地耸动。那是一种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的绝望。
陈阿翠心疼地拍着她的背,看向儿子,眼神复杂难明。她张了张嘴,最终却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。她知道,儿子变了,变得陌生而冷酷,但在这吃人的世道,或许只有这样,才能活下去。
方岩没理会母亲的心思。他走到墙角,拿起那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。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,但随即眉头皱起。这枪太长了,对于他现在这副瘦小身躯和即将进行的巷战、室内战而言,笨重且不便隐藏。
“得改短它。”他心中暗道。一把锯短枪管和枪托的步枪,虽然牺牲了部分精度和射程,但更便于携带和快速出枪,在近距离遭遇战中能发挥奇效。配合他前世知道的某些土法制备“开花弹”的知识,威力足以在近距离撕碎任何目标。
但改造需要工具,一把好钢锯是当务之急。普通的铁皮锯效率太低,而且容易崩齿。他需要找到五金铺或者有手艺的匠人遗留下来的好东西。
不过,在那之前,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。
方岩放下枪,对母亲说:“我出去一下,很快回来。”
陈阿翠瞬间紧张起来:“这么晚了,还出去?外面……”
“有点手尾要处理干净。”方岩打断她,语气不容置疑。他指的是那三具鬼子尸体,但是走的急没处理。虽然这些家伙大概率会被夜间活动的丧尸解决,但万一被其他鬼子巡逻队提前发现,顺着血迹或痕迹摸过来,就是灭顶之灾。他必须回去,将现场伪装成被丧尸袭击的样子。
他没有走正门,而是从韩屋后方,借助几处残破的借力点,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屋顶,再沿着白天清理出的隐秘路径,滑入后方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中。
夜色是最好的掩护。他凭借着记忆和超凡的方向感,在废墟间快速穿行,动作轻盈而迅捷,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心脏深处那缕淡金色的气息似乎更加活跃,让他对周围的感知愈发敏锐,甚至能隐约“嗅”到空气中残留的、属于活尸的淡淡腐臭和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越接近之前杀戮的地点,那股血腥味越发浓郁。但,不对劲。
太安静了。
按照常理,三具新鲜尸体和喷溅的血液,应该会吸引不少“吵货”聚集啃食才对。可此刻,除了风吹过断壁的呜咽,竟听不到任何异响。
方岩放缓脚步,将身体紧贴在一堵焦黑的断墙后,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脸,望向巷子深处。
月光勉强透过浓云的缝隙,投下惨白的光斑。
他看到了血迹。大片大片的暗红色,浸透了地面的尘土和瓦砾,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泽。
但是,尸体不见了。
三具鬼子的尸体,一具都不剩!
方岩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不是被丧尸拖走啃食,丧尸进食会留下残肢断臂和内脏碎块,现场会一片狼藉。而这里,除了血迹,只有一些凌乱的、非人的拖拽痕迹,以及……一股更加浓烈、令人作呕的内脏腥臭味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被强行撕裂、吞噬,连骨头都没剩下多少。
他屏住呼吸,特种兵的直觉疯狂报警。危险!极大的危险!有什么东西,或者是一群东西,在他离开后清理了现场,而且效率极高,处理得……相当“干净”。
他猛地想起黑市老头的话——“听见铁链子响,别回头,闭气快跑……”
难道是……那些“黑影”?
它们不仅抓活人,连尸体也要?是为了掩盖什么?还是……它们也需要“食物”?
方岩不敢久留。好奇心在这种时候只会送命。他毫不犹豫,立刻沿着来路,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,如同受惊的狸猫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直到重新翻回自家屋顶,感受到院内那微弱但熟悉的气息,他才稍稍松了口气。但心底那根弦,却绷得更紧了。这个汉城,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诡异和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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