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四十二分,长夜城的地下穹顶像一口倒扣的铁锅,黑得能掐出墨汁。钨丝灯一盏接一盏熄灭,只剩狼穴号第七节车厢的应急灯在极寒中发出奄奄一息的橘黄。风从地铁隧道的裂口灌进来,带着零下六十度的冰碴,在铁皮上敲出细碎的“叮叮”声,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骨头。
林焰站在车厢连接处,折刀横在膝头,刀背映出远处高台的剪影——那里,一束幽蓝火焰悬浮在透明球体中央,火焰里嵌着黑色计时器,数字像被冻住的雷:71:21:00。火焰每一次跳动,穹顶就落下一阵冰屑,仿佛整个地下城正在缓慢地崩裂。
秦斩从阴影里走出,像一柄被极夜磨亮的刀。他穿黑色制式风衣,领口别着极夜守卫的徽章——一枚倒悬的狼头,狼眼嵌着倒计时晶体。他的声音低而冷,像铁片刮过玻璃:“欢迎来到长夜城最后的规则:每死一人,核心能源+1%。”
话音落地,穹顶四周亮起一圈猩红光幕,光幕上滚动着实时人数与能源条。人数:127;能源:27%。每一次数字跳动,光幕就发出细小的“咔嗒”,像心脏在胸腔里重新启动。
铁头把扳手横在肩头,铜线芯片闪着幽红,与倒计时同频。他眯眼,看见光幕边缘站着一排“志愿者”——他们穿灰色连体服,胸口贴着编号,从001到100,像一排被编号的祭品。志愿者们的腕带闪着淡绿,数字与林焰的猩红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“志愿者?”赵黎的声音从头盔耳机里传来,带着氧气面罩的闷响,“还是被迫?”
秦斩抬手,指尖在光幕上轻点,志愿者编号001的腕带瞬间熄灭,能源条从27%跳到28%。志愿者倒下的声音像一袋湿沙落地,穹顶冰屑簌簌落下,像无声的哀悼。
林焰的指背抚过折刀,刀背映出秦斩的倒影——倒影的倒计时晶体闪着幽绿,却与林焰的猩红同步跳动,像两颗被强行绑在一起的心脏。
“规则很简单,”秦斩的声音像冰水下滴,“你们可以选择加入志愿者,或者——”他抬手,指向穹顶边缘的裂缝,“极夜裂缝将在71小时后撕开地表,倒计时同步。”
突然,穹顶裂缝渗出淡蓝孢子雾,雾中浮现一张模糊的人脸——面孔苍白,五官却像被水泡烂的蜡像,嘴角挂着机械微笑,正是深绿教团主教“植心者”。
“极夜守卫是裂缝的守门人。”植心者的声音像风穿过菌伞,“每死一人,裂缝延后一小时。”
倒计时腕带突然疯跳:71:20:00→19:00→18:00……每少一秒,志愿者腕带就熄灭一只,能源条像被倒灌的潮水,迅速上涨。
林焰深吸一口气,折刀在掌心转出一道蓝光。他想起上一世立交桥坍塌时,秦斩在废墟里按下引爆器,火光里他的背影像被撕碎的纸。
“成交。”他听见自己说。
倒计时腕带再次归零,世界陷入绝对黑暗。黑暗中,第十三节车厢缓缓滑出裂缝,车厢外壁刻着一行新字:
WOLF-48,倒计时:71:17:00
车厢门无声滑开,里面空无一人,只有一只黑色铝箱静静躺在地板上,箱盖敞开,里面躺着第十三枚狼头徽章——背面刻着两个字:守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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