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遗嘱的最后一缕余温在狼穴号的外壳凝成白霜,尚未被星风吹散,整列列车便被重力波攥住。林焰感到骨骼在发出金属疲劳的嗡鸣,窗外的荒原瞬间被环形废墟取代 —— 数以万计的废弃冷凝管组成环形城墙,每根管道都凝结着星链崩溃时的焦黑痕迹;星门残片拼接成的地面凹凸不平,踩上去能听见玻璃与金属摩擦的锐响,残片折射的光斑在虚空中组成破碎的星图。
权利碎纸机矗立在废墟中央的刹那,狼穴号的灯光突然暗了三成。这台三层楼高的机械巨兽由星舰引擎与母巢根茎混合铸成,进纸口是直径三米的金属漩涡,齿刃上还挂着锈蚀的星徽碎片;出纸口不断吐出闪着微光的碎屑,落地后化作半透明的蝴蝶,翅膀上印着 “权利编号 734” 之类的烫金数字。三势力徽记在外壳上明灭不定:冷白星徽的齿轮每转动一圈,就有一枚螺丝坠入进纸口;墨绿树纹的藤蔓沿着散热孔攀爬,所过之处留下荧光绿的锈迹;漆黑面具嵌在控制台中央,眼窝处的显示屏滚动着 “记忆税余额” 的红色数字。倒计时在巨兽胸口的仪表盘上跳动,光粒组成的数字边缘不断剥落,在地面拼出 “00:12:00” 的残影。
韩沧的量子残影被重力波拉直成银色光带的瞬间,他的量子态发出濒死的颤音。银发在真空里碎成六角形的雪片,每片雪花都印着星链的电路纹路。“检测到三大势力联合托管‘权利碎纸机’。” 他的声音像是从被碾压的磁带上剥离,每个音节都裹着齿轮咬合的杂音,“规则:任何人可在十二分钟内把任意权利凭证投入进纸口,碎纸机将把它转化为‘重生情报’,但每碎一次,持有者必须支付一段记忆作为碎纸税。” 光带的末端正在溶解,滴落在地的光粒化作 “遗忘” 与 “铭记” 的交替字符。
车厢地板的金属板翻转,投递台从液压杆上升起时还在滴着冷却液。台面上的三叠凭证泛着不同的光泽:星链权杖的冷白金属上,“灯塔历 42 年轨道管辖权” 的阴文刻痕里卡着半片星尘;孢子契约的 parchment 纸由深绿菌丝织成,边缘的火漆印是一朵正在绽放的母巢之花;猎杀令的黑色封面上,零号实验体的面具水印会随视角变化,露出不同的猎杀目标姓名。90 枚幽蓝心脏串成的锁链垂在台侧,链环是星链残片与藤蔓的混合体,每颗心脏跳动时都震落几片鳞片状的碎屑,在地面拼出残缺的票根图案 ——001 到 090 的编号在荧光中忽明忽暗。
苏迟的幽灵导师从碎纸机投下的阴影里显形时,他的极光长袍已碎成绕指柔的光丝。这些光丝缠绕在投递台的栏杆上,化作半透明的星图。“碎纸机不是毁灭,而是循环。” 他递来的透明钥匙里游动着银色的记忆流体,钥匙柄的凹槽正好契合林焰的指节,“你曾用遗忘换取人类记住,如今必须用记住换取遗忘。” 林焰握住钥匙的刹那,流体突然凝结成血字:权利的本质是记忆的加权,碎纸的过程是熵增的逆转,最终的车票印着所有被撕碎的名字。导师的身影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,光丝突然绷断,化作碎纸机出纸口吐出的第一缕微光。
00:10:00 的倒计时带着金属撞击声跳动,第一台分机的齿轮开始转动。灯塔执行官踩着星尘走上前,他的制服肩章还别着星链指挥官的徽记,却已锈成暗红色。星链权杖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,杖顶的星徽闪烁着最后一次轨道分配时的蓝光。“旧秩序的权利,终究要还给旧秩序。” 他将权杖投入进纸口的瞬间,机械漩涡突然加速,齿刃切割金属的脆响里混着星舰警报的回声。冷白色碎片从出纸口喷涌而出,在空中拼出 “旧秩序重启轨道” 的字样,每个字都由无数细小的齿轮组成。执行官的瞳孔突然放空,一段记忆从他眼中飘出:那是第七次轨道崩溃时,他将最后一艘救生艇的名额给了星徽议员的儿子,而不是更需要的维修工匠。“我支付‘公平’作为碎纸税。” 他接过冷白车票的手指在颤抖,车票背面的 “单程” 二字正在缓慢吞噬星徽图案。
00:08:00 的倒计时让空气突然弥漫起孢子的腥气,第二台分机的藤蔓传动带开始运转。深绿祭司的长袍上缀满孢子囊,行走时不断掉落荧光绿的粉末。她展开孢子契约的动作带着仪式感,契约上的藤蔓纹路突然活了过来,沿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。“末日从不需要契约,只需要进化本身。” 契约被投入进纸口的刹那,机器发出蜂巢般的嗡鸣,墨绿色的碎片像蝴蝶般飞出,在空中组成 “末日进化继续” 的字样,字母边缘还在生长着细小的根须。祭司的袖口飞出一段记忆:那是她与同伴在孢子温室交换菌种的夜晚,对方用染病的孢子替换了她的纯净样本,让整个培育舱的幼苗全部变异。“信任是进化的枷锁。” 她低笑时,墨绿车票上的藤蔓正在缓慢缠绕她的手腕,背面的 “单程” 二字渗出腐蚀性的汁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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