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子河的春天,来得比往年更热闹。护商队名声在外,南来北往的商人、逃难的百姓、寻活路的猎户,像潮水般涌来,短短半年,镇上的人口就翻了两番。原本的土坯房变成了砖瓦房,临时搭起的棚子连成了片,连镇外的荒地都冒出了新垦的田垄。
人多了,麻烦也跟着来。街头巷尾多了些游手好闲之辈,时有口角斗殴;商队卸货时,总有孩子偷偷摸走些零碎;甚至有外地来的地痞,想学着别处的规矩,向小贩收“地皮钱”。
“得立个规矩了。”江山好看着乱糟糟的街面,对季宗布道,“再这么下去,不出三个月就得乱套。”
两人合计着,想在柳子河设个“民务处”,管治安、管买卖、管田产,还想请个懂律法的先生来断官司。可这事得经奉天知府点头,不然就是“私设公堂”,名不正言不顺。
季宗布带着礼物去了趟奉天城,回来时却憋了一肚子气:“那知府就是个吸血鬼!说要批文可以,先拿五千两‘孝敬’,往后每个月还得缴三成商税,不然免谈!”
“他敢!”江山好一拍桌子,伤口又隐隐作痛,“咱们护商队保着奉天的商道,他不感激就算了,还敢伸手要钱?”
消息传到北京,白颖宇正在永丰号核对账目。陈之安把季宗布的信递过来,他看完冷笑一声:“这知府是把柳子河当成肥肉了。”
“三爷,要不咱忍了?五千两虽多,总比闹僵了好。”陈之安劝道。
“忍?”白颖宇摇头,“这次给了五千两,下次就敢要一万两。这种人,喂不饱的。”他提笔写了封信,“你把这个给盛京将军府的文案先生送去,就说是我一点心意。”
信里没提知府索贿的事,只说柳子河商队近来护商有功,商户百姓激增,为方便管理,拟设民务处,恳请将军府“酌情批示,以安民心”,随信附上的,还有两千两银票——这是给文案先生的“润笔费”。
盛京将军本就看重柳子河的商路,见白颖宇把话说得漂亮,又有实惠送到,当即批了文:“着柳子河设民务处,协助地方治理,所收商税专款专用,无需上缴奉天府。”
批文送到柳子河那天,江山好让人把文告贴在镇口的石碑上,红底黑字,格外醒目。奉天知府得知后,气得摔了茶碗,却也不敢明着违抗将军府的命令,只能暗地里使绊子——故意拖延发放柳子河商户的营业执照。
“他不给,咱自己造!”白颖宇得知后,让人刻了枚“柳子河民务处”的木印,凡在镇上开店的商户,只要登记在册、承诺守法经营,就给盖印发照,效力等同于官府文书。
商户们见民务处办事公道,收的商税比别处低一半,还管调解纠纷,都乐意来登记。没几日,镇上的铺子就都挂上了民务处发的牌照,反倒显得知府那边的营业执照成了多余。
民务处的头一桩事,就是整治治安。江山好从护商队里挑了十个做事公道的弟兄,组成“巡街队”,腰间挂着短铳,白日里在街上巡逻,夜里打更报时,谁要是敢闹事,当场拿下,轻则罚劳役,重则逐出镇子。
有个外地来的地痞不信邪,非要收小贩的“地皮钱”,被巡街队逮住,绑在石碑旁示众三日,从此再没人敢胡来。
接着又立了“商规”:买卖公平,不许缺斤短两;药材必须保真,违者砸铺子;粮商不许囤积居奇,民务处按月核价,高了低了都不行。规矩简单明了,却透着一股子实在。
白颖宇特意从北京请了个退隐的老秀才来当“账房先生”,管民务处的收支。老秀才清廉,每一笔钱都记在明处:收的商税,一半用来发巡街队的饷银,一半用来修桥铺路、接济孤寡,月底张榜公布,谁也做不了假。
奉天知府看着柳子河越来越规整,心里痒痒,又派人来“巡查”,想挑些错处。可街上干干净净,商户笑脸相迎,连乞丐都被民务处安排去扫街挣饭吃,实在挑不出毛病。
“白颖宇这老狐狸,倒是会笼络人心。”知府望着柳子河的方向,恨恨地说,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里日渐兴旺。
入夏时,柳子河的民务处已经像模像样。巡街队的弟兄穿着统一的灰布短褂,在街上巡逻;老秀才戴着老花镜,在民务处里给百姓写文书;甚至还有了专门的“调解室”,俩家为了地界吵架,找民务处评理,总能说得明明白白。
江山好站在新盖的民务处门口,看着往来的百姓,对季宗布道:“三爷说得对,光有枪杆子不行,还得有规矩。你看现在,多踏实。”
季宗布点头,指着远处护商队操练的操场:“等秋粮收了,咱再盖所学堂,请个先生来教孩子们念书。”
白颖宇从北京寄来的信里说:“治家如治国,规矩立住了,才能长久。柳子河不只是商道,更是咱白家在东北的根,得好好浇灌。”
夕阳下,柳子河的炊烟袅袅升起,混着商队的吆喝声、孩子们的嬉笑声,像一首安稳的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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