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的槐花盛放得比往年更加繁密,淡白花瓣轻覆在竹笼上,与焦糖的甜香一同弥漫整条街道。林厝静坐于老槐树下,望着王老板为孩子们分发糖包,指尖触到递来的焦皮糖包时,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——并非糖包本身的凉,而是从忆核深处渗出的冷意,仿佛有只无形冰手,正悄然牵引他的阴界魂。
“林哥,发什么愣呢?”王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头,左臂的伤疤在日光下泛着浅绯,“这糖包我特意留了焦皮,你不是说焦的更香吗?”林厝猛然回神,将糖包塞入口中,甜香尚未漫开,便被忆核中那股寒意压下几分。他轻抚胸前的槐魂珠,珠身流转着温润绿光,可贴近肌肤之处,却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冷点——那是太爷爷封印的浊力残根。
“林叔叔,快看这槐芽!”男孩举着刚吐绿的槐枝跑来,芽尖缀满晨露,“你说过沾了活忆泪的芽能长高,你瞧,它又长了半寸!”林厝伸手欲接,槐枝触到指尖的刹那,忆核陡然“嗡”地一震——残根的寒意骤然汹涌,阴界魂如困兽苏醒,在核内激烈冲撞,他的瞳孔瞬间掠过一丝淡银,又迅速隐没。
“当心!”张婶迅疾将男孩拉至身后,她手持城忆册,册页上的合照边缘泛着浅红光晕,“你的忆核不对劲,方才槐枝的活忆暖意被吸走了一丝。”她翻至册中新页,上面以槐汁绘着一个小小的漩涡,“我昨夜梦见太爷爷,他说那残根如种子,会随你的阴界魂一同萌发。”
林厝内视忆核——双魂尚维持着平衡,可阴界魂的边缘,已缠绕上一缕极淡的浊影,如覆薄霜,正缓缓向魂体渗透。槐魂珠的绿光不断冲刷着浊影,却仅能将其逼退,无法彻底驱散。“太爷爷的魂封尚在,暂无大碍。”林厝强抑心绪,咽下糖包,“我们先加固共生门,阴源渊初定,不能再生变故。”
然而变故来得猝不及防。正午日头升至中天,共生门忽传“咔嗒”异响,门轴的槐叶纹路开始闪烁,不再是原先的金绿光泽,而是掺入了淡银光芒——那是阴界魂的气息,受残根引动,竟主动向门后渗漏。林厝赶至时,门后的阴源渊已泛起淡蓝光河,河面漂着三艘银白小舟,舟上立着身覆银甲之人,手中高擎刻有“清忆”二字的令牌。
“是阴界的清忆使!”祭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他拄着法杖,白袍上绣着崭新的槐叶纹络,“他们乃执忆者麾下,专司清理阴界浊魂,怎会来此?”清忆使的舟艇刚靠岸,为首的银甲人纵身跃下,甲胄辉光扫过林厝,骤然定格于他的忆核之处:“承魂者,你体内藏有浊力残根,依阴界律法,需带回魂忆殿净化。”
“魂忆殿是何地?”林厝催动槐魂珠的绿光外放,护住身后居民。银甲人冷笑一声,令牌插入地面,银辉映出林厝忆核中的浊影:“此乃阴界魂法之殿,专司处置受污之魂。你所携残根乃本源污染之余孽,留存日久,必将再度玷污阴源渊!”
“我们凭何信你?”王老板以蒸笼挡于林厝身前,“先前执忆者亦言‘处置’,实为强夺本源忆!”银甲人手中令牌骤然炽亮,映出阴源渊光河之景——河面竟漂浮着数缕淡黑浊丝,正朝城西方向蔓延,“此乃你残根泄漏之浊力,若再迟疑,光河将重归浑浊,城西亦难逃污染!”
林厝的忆核突传刺痛——残根的浊影竟沿阴界魂向外蔓延,他的指尖再度泛起淡银冷光,连呼息都带着凛冽寒意。他望向光河上的浊丝,确与自身忆核中的残根气息如出一辙。“我随你们去。”林厝此言令众人皆惊,他按住欲争辩的王老板,“唯有查明残根真相,方能永护城西。”
“我与你同往!”祭司迈步上前,法杖银光与槐魂珠绿光相连,“魂忆殿我曾到访,其中魂法纹路我尚能辨识,可助你明辨真伪。”张婶将城忆册塞入林厝怀中,册页间夹着一片干枯槐叶,正是男孩先前所赠:“此为活忆锚,思念我们时便轻抚它,我们的活忆暖意将沿叶纹传予你。”
登上银白小舟时,林厝回望城西——老槐树下,孩子们高举槐枝挥手作别,王老板端着蒸笼呼喊“早些回来吃热糖包”,张婶捧着城忆册立于最前,眼中含泪却含笑颔首。忆核中的活忆魂陡然转暖,将残根的寒意压下几分,槐魂珠上的太爷爷笑纹,亦泛起淡淡辉光。
小舟在光河上疾驰,迅捷如银箭破浪。愈往阴源渊深处行进,光河愈发清澈,河底可见无数温顺的阴界魂灵,顺水流悠然飘荡——这些是已获净化的魂魄,不再受浊浪煎熬。“魂忆殿位于光河尽头,由魂忆石支撑。”祭司遥指远方的光点,“那便是魂忆石,可映照所有魂魄的真实记忆。”
然就在小舟逼近魂忆殿时,林厝的忆核骤然剧痛——残根的浊影竟挣脱槐魂珠的压制,与光河深处的某股力量产生共鸣。他眼前阵阵发黑,无数扭曲画面汹涌而至:冥王先祖将活忆灌入本源,初代祭司与太爷爷共建共生门,执忆者将自身魂魄封入浊浪……最终,画面定格于魂忆殿中心,那里安放着一具巨大石棺,棺身镌刻着与残根完全相同的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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