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分明是胡搅蛮缠,故意刁难!
那管理登记的老文书见状,张了张嘴想劝,却被张黑皮恶狠狠一瞪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两名新兵吓得大气不敢出。
李世欢看着状若疯狗的张黑皮,心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。对方就是瞅准了这是个三不管的脏臭之地,又值天使在京、各级军官注意力都被吸引走的空档,故意来找回场子。
硬顶?对方毕竟是监工,在此地有些权力,真冲突起来,自己纵然不怕,但耽误公务、与人冲突的罪名落实,终是不美。
服软?更不可能!只会让张黑皮变本加厉,而且也会损了自己刚刚建立起的那点威信。
电光火石间,李世欢心念急转。他忽然想起前两日司马达闲聊时提过一嘴,说张黑皮最近赌运极差,欠了辎重营某个小军官一屁股债,被催逼得很紧,心情极坏。
就在张黑皮挥舞着马鞭,指挥着旁边几个噤若寒蝉的马奴真要上来牵马时,李世欢忽然上前一步,逼近张黑皮,声音压得极低,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对方耳中:
“张监工,火气何必这么大?听说你最近在‘铜钱局’手风不顺?欠了赵老三不少钱吧?他那人可不是好相与的,逼急了,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张黑皮挥舞马鞭的动作猛地僵住,脸上的凶戾瞬间转为错愕和一丝惊恐,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世欢: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?!”
“我是不是胡说,张监工心里清楚。”李世欢语气平淡,目光却锐利如刀,“你说,如果我现在就去找到赵老三,告诉他,你最近克扣马料倒卖出去,得了笔小钱,却宁可藏着掖着也不还债……他会怎么想?”
这话如同一声炸雷,在张黑皮耳边响起!他克扣马料私卖的事情极其隐秘,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,这小子怎么会知道?!李世欢其实并不知道具体细节,只是根据马厩的常例和司马达提供的张黑皮经济窘迫的信息,进行的合理推测和诈唬。
但看张黑皮这反应,显然是戳中了要害!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张黑皮色厉内荏地低吼,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,眼神慌乱地四处瞟,生怕被旁人听去。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查一查马料入库和消耗的记录,自然清楚。”李世欢步步紧逼,声音依旧压得极低,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,“就算查不出什么,闹将起来,张监工你觉得,上官是信我这个刚刚立过点小功、还在孙队主面前有点脸面的士卒,还是信你这个……有前科的监工?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,若是惊扰了天使……”
“天使”二字,如今几乎是所有底层军官的紧箍咒。
张黑皮的脸色由红转白,冷汗瞬间就下来了。他死死地盯着李世欢,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从前可以随意打骂的马奴。那眼神深处,除了怨毒,更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恐惧。
这小子……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?不仅敢顶撞,竟然还抓住了自己的把柄?!他怎么会知道赵老三?怎么会知道赌债?甚至……连克扣马料的事都……
他毫不怀疑,如果真把李世欢逼急了,对方绝对干得出去找赵老三甚至捅到上官那里的事情!到时候,他丢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面子了!
李世欢见他气势已完全被压住,便见好就收,后退半步,声音恢复正常音量,甚至带上了一丝客气:“张监工,若是查验完毕,这几匹驮马并无问题,我等还需回去向孙队主复命,就不多打扰了。”
张黑皮僵在原地,脸色青白交加,手里的马鞭无力地垂下。他嘴唇哆嗦着,想放几句狠话挽回点颜面,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。在周围马奴和兵士诧异的目光注视下,他极其难看地、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。
李世欢不再看他,转身对那两名惊愕的新兵和登记老文书道:“手续已清,我们走。”
说罢,牵起马缰,向着马厩区外走去。两名新兵如梦初醒,连忙跟上。
直到走出很远,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怨毒、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,死死地钉在背上。
“李……李大哥,你刚才跟那张监工说了啥?他怎么突然就……”一名新兵按捺不住好奇,小声问道。
李世欢淡淡一笑,并未回答,只是道:“没什么。以后遇到这等无理刁难之人,无需一味忍让,但也不可莽撞硬顶,需得抓住其要害,方能一击即中。”
两名新兵似懂非懂,却都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。
经此一事,李世欢“不好惹”、“有能耐”的名声,恐怕很快就不只是在少数几人中间流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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