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言在江南的学堂越办越多,可看着孩子们用麻纸练字时,笔尖稍重就会戳破纸页,她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。那些麻纸粗糙又昂贵,寻常人家的孩子,连半张都舍不得浪费,往往是在沙地上写完了,才敢蘸着清水在纸上描几个字。
“若纸能便宜些就好了。”一次给孩子们讲《千字文》时,梳双丫髻的阿月仰着脸说,手里的树枝在泥地上划得飞快,“我娘说,等我攒够十文钱,才能买张纸抄药方。”
苏言摸了摸她的头,没说话。夜里躺在善堂的木板床上,她翻来覆去睡不着,脑子里全是县衙库房里那些积压的旧竹简——笨重不说,刻字费时,寻常百姓哪里有闲钱请人刻书?
她忽然在心里跟统子对话,统子,你把造纸术给我看看呗!
统子高兴说:“言言,你终于想起我来了,给你看看……”
苏言根据统子提供的方法,还有从前在父亲书房里见过的残卷,说西域有种用树皮造纸的法子。
“或许尝试一下,能做出纸张来。”她披衣起身,在油灯下铺开一张麻纸,两种方法相互对比,凭着记忆画出模糊的工序:浸料、蒸煮、舂捣、抄纸……画到一半,笔尖顿住了——她只能大概画出,具体的配比和火候,还是要经过一番尝试,避免遭人怀疑。
第二日,苏言让人把江南一带的工匠都请了来,有做竹器的、烧陶的,还有染布的。她把想法一说,工匠们面面相觑,做竹器的老王头摸着胡须道:“苏先生,树皮韧得很,煮烂都难,更别说做成纸了。”
“难,不代表做不成。”苏言让人搬来几捆桑树皮、楮树条,“咱们试试。先把树皮泡在石灰水里,看看能不能软化纤维;烧陶的李师傅,您调的釉料火候准,能不能帮着盯蒸煮的温度?”
接下来的日子,善堂后院成了作坊。树皮泡在大缸里,散发着酸涩的气味;石臼里的纸浆被舂得粉碎,溅得工匠们满身泥浆。苏言每天都泡在作坊里,袖子卷到肘部,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有时盯着沸腾的蒸锅,能看上整整一个时辰。
失败了一次又一次。第一次抄出的纸像块硬纸板,一折就断;第二次加了麻纤维,却又软得像棉絮,吸墨性极差。有工匠劝她:“苏先生,这古法失传是有道理的,咱们还是算了吧。”
苏言没说话,只是把那些废纸捡起来,一张张抚平。她想起清河县的孩子们,在隔离棚里用烧黑的木炭在墙上写字,笔画歪歪扭扭,却写得格外用力。“再试最后一次。”她看向老王头,“这次用桑树皮七成,楮树三成,石灰水多泡一日,舂浆时加些稻草灰试试。”
第七日清晨,当抄纸帘从浆水里捞起,揭下一张薄如蝉翼、匀净如雪的纸时,作坊里死一般的寂静,接着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老王头捧着那张纸,手都在抖:“能透光!苏先生,这纸能透光!”
苏言拿起毛笔,蘸了点清水在纸上写了个“学”字,字迹清晰,纸页却丝毫没有破损。她忽然笑了,眼眶有些发热——这张纸,成本还不到麻纸的三分之一。
新纸很快批量生产,苏言给它取名“江南雪”。她让人把纸送到各个学堂使用,定价低得惊人,寻常百姓攒几日铜钱,就能给孩子买一叠纸张。
阿月捧着新鲜的药书时,指尖轻轻划过纸面,忽然抬头问:“苏先生,这纸这么好,什么时候全国的孩子都能用上?”
苏言望着面前的纸张,全国用上还要一个契机,现在把纸张费用降下来了,接下来要把书本费用也可降下来,老祖宗的活字印刷术也该面世了!或许这“江南雪”,能让那些底层的学子和家人那份苦,变得轻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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