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月的父亲苏宏远脸色沉得能滴出水，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和围聚的人群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杨婉仪则快步走到杨书妍身边，看到她礼服上的酒渍和地上碎裂的杯子，心头先是一紧，可触及杨书妍手中凝神珠散出的淡淡凉意时，原本想责备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。
苏清月扑到苏宏远身前哭哭啼啼，把自己塑造成无辜受害者，将杨书妍说成蛮不讲理的恶女。
换作往常，杨婉仪定会先入为主地觉得是亲生女儿不懂事，可此刻凝神珠的力量让她头脑异常清明，她看着苏清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，竟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。
“书妍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杨婉仪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，目光落在杨书妍身上时，少了往日的疏离，多了几分探究。
杨书妍抬眸，迎上母亲的视线：“妈，苏清月说我泼了她一身酒，是真的。但她没说，是她先凑到我耳边，说我是有娘生，没娘教的野种，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，还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一切，顾言琛从来没真心看过我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向苏清月：“至于摔杯子，刚才那么多人看着，是你转身时故意撞我的手肘。还有这些围上来的人，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？”
苏清月急得跳脚：“你胡说！爸，婉仪阿姨，她在狡辩！”
然而就在此时，杨婉仪的注意力却完全偏离了苏清月。那颗凝神珠所带来的清凉感，宛如一股清泉，顺着她的血液缓缓流淌，逐渐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而那些曾经被她忽视的画面，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，猛然涌上心头。
她突然意识到，自己总是记得给苏清月购买最新款的裙子，却在杨书妍生日时，将她渴望已久的那支钢笔遗忘得一干二净；每当苏清月微微皱眉，她便会心急如焚，而杨书妍发烧时，她却仅仅只是让管家送药了事；就在刚才，当她看到苏清月的礼服被弄脏时，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，可当她看到杨书妍满身酒渍时，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却是“她又惹事了”这样的念头。
一股莫名的愧疚感猛地攥住了她。为什么？苏清月虽是继女，可自己对她的纵容，竟早已超过了对亲生女儿的疼爱。是被什么蒙蔽了吗？杨婉仪看着杨书妍挺直的背影，看着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委屈，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
“清月，”杨婉仪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，看向苏清月的目光带着审视，“书妍说的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苏清月没想到一向偏袒自己的杨婉仪会突然变调，愣了一下才喊道：“阿姨，您怎么能信她的话？我怎么会做那种事……”
“是不是做了，问问这些晕倒的人就知道了。”杨书妍上前一步，语气平静，“或者，调宴会厅的监控？”
苏清月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周围的宾客们也看出了端倪，窃窃私语中，看向苏清月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。苏宏远看看女儿慌乱的神情，又看看一脸坦然的杨书妍，再瞅瞅神色复杂的杨婉仪，哪里还猜不出大概，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。
杨婉仪站在原地，手心微微发颤。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，自己过去对亲生女儿的亏欠，竟深到让她此刻无地自容。
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，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，顾言琛迈着大步走了进来。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杨书妍，身上酒渍斑斑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。
苏清月眼睛一亮，忙不迭地朝顾言琛扑过去，哭喊道：“言琛哥哥，你可算来了，书妍她欺负我。”顾言琛眉头微皱，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拥抱，径直走到杨书妍身边，将她护在身后，目光冷冷地扫过苏清月：“我相信书妍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。”苏清月脸色煞白，还想辩解，顾言琛却不再看她，转而对杨婉仪和苏宏远说：“这件事我会彻查，给大家一个交代。”杨婉仪看着顾言琛对杨书妍的维护，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。她走上前，拉住杨书妍的手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：“书妍，是妈妈错了，以后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委屈。”杨书妍眼眶泛红，轻轻点了点头。苏清月看着这一幕，又急又气，差点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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