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书妍把手机扔回床头柜时，指尖还带着点颤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，在墙上投出树影摇晃的模样，像极了梦里那团烧毁玉佩的火苗。
“想看玉佩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摸到枕头下那只紫檀木小盒。打开时，半块龙纹玉佩在暗光里泛着温润的光，边缘的缺口处还留着当年被追兵砍过的痕迹——就是那天，她把另半块塞给顾言安，让他揣着信物先走，自己引开了人。
原主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：后来她被仇家掳走，辗转卖到杨婉莹，她带着她嫁到苏家做继女，每次摸到这半块玉佩，都觉得是顾言安欠她的。直到穿书前，原主还在日记里写：“等找到他，定要让他把欠我的都还回来。”
可现在……杨书妍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，想起顾言琛梦里那句“你醒醒吧”，心口像被什么堵住。他凭什么看？凭他当年丢下她独自逃生？凭他这些年把苏清月当宝，对亲妹妹挥刀相向？
第二天一早，顾言琛的车就堵在了公寓楼下。杨书妍拉开窗帘时，正看见他倚在车门边，手里拎着个纸袋，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倒有几分当年村口送糖的模样。
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她下楼时抱臂站在台阶上，没让他靠近。
顾言琛把纸袋递过来，里面是热腾腾的生煎包：“你以前爱吃的，巷口张记的。”见她没接，又补充道，“我就是想……确认一下。”
“确认什么？”杨书妍挑眉，“确认我这半块玉佩，是不是能跟你那银锁凑成一对？还是想确认，当年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人，到底是不是我？”
顾言琛的脸瞬间白了。他攥着纸袋的手指泛白，喉结滚了滚：“你……都记得？”
“记不记得有什么用？”杨书妍突然笑了，笑得眼睛发酸，“顾言琛，你梦里杀我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这些？原主到死都攥着这玉佩，你看都没看一眼。”
她转身要走，手腕却被他攥住。他的掌心滚烫，带着和梦里一样的力道，却没了当年的狠劲，反而在发颤：“妍妍，那只是梦……”
“对我来说不是。”杨书妍甩开他的手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那是原主真真切切的人生。她抢苏清月的礼服，是因为那料子跟当年你送她的第一条裙子一样；她往你车里扔砖头，是想让你看看车底她偷偷塞的、写着‘仇家还在’的纸条；她在宴会上喊你是她的，不过是想让你多看她一眼——可惜啊，你眼里只有苏清月。”
顾言琛僵在原地，纸袋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生煎包滚了出来。他望着杨书妍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很多被忽略的碎片：她抢礼服时，总盯着领口的珍珠扣——那是他小时候给她穿过的样式；她砸车后，总在不远处徘徊，像在等什么；甚至她骂他“舔狗”时，眼眶都是红的。
“玉佩……”他哑着嗓子喊，“我就看一眼，看完我就去查苏清月。当年的事，仇家的事，我都给你查清楚。”
杨书妍脚步没停，只是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紫檀盒：“不必了。顾言琛，这玉佩是原主的念想，不是你的凭证。你欠她的，这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公寓门“砰”地关上，隔绝了两个世界。顾言琛蹲下身，捡起沾满尘土的生煎包，手指摸到滚烫的温度，突然想起小时候，他把糖塞给她，说“妍妍等我”，她也是这样攥着糖，说“你要是不回来，我就把糖扔了”。
如今糖早化了，玉佩还在，可他好像……真的被扔了。
他掏出手机，第一次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：“查苏清月，从她进顾家的第一天查起。还有，二十年前追杀我们的人，我要他们所有的资料。”
阳光穿过树叶，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像极了当年村口的槐树影。只是这一次，树下没有等他的小姑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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