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地惊魂一夜,如同在孟德衡本就波澜壮阔的人生履历上,又用浓墨重彩的朱砂笔狠狠划下了一道。
他带着双倍酬劳和额外红包回到桥洞,数钱的手却有点抖。
那不是喜悦的颤抖,而是劫后余生、心有余悸的后怕。
那幽绿色的鬼火、直接响在脑子里的凄厉嘶鸣、以及桃木枝插入裂缝时传来的刺骨寒意……这些都不是能用“巧合”或“脑补”来解释的了。
他那身霉运,似乎真的在和那本破书的知识发生着某种危险的化学反应,效果……惊悚且不受控。
“漏风孟大师”的名声,却因此如同插上了翅膀,以一种他自己都害怕的速度传播开来。
不再局限于丢鸡找猫、夫妻吵架的范畴,开始有人神秘兮兮地来找他看风水、断吉凶,甚至隐隐有人打听他是否精通“某种”更厉害的法门。
刘经理那边更是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加定海神针,隔三差五就派人送来米面粮油,甚至还想给他换个住处,被孟德衡坚决拒绝了,他怕把新房子也住塌了。
工地的怪事似乎真的平息了,至少没再听说有死猫嵌进混凝土或者塔吊自己跳舞。
孟德衡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着提升,终于能吃上热乎饭菜,买点像样的朱砂黄纸。
但他内心的警惕却与日俱增。
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,那次工地“成功”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,外加霉运的诡异加持,再来一次,他未必能有那么好运气。
他更加刻苦地研读那本《混元百解煞与禳灾考》,试图从中找到更系统、更安全的方法,同时也更加严格地筛选“客户”。
但凡感觉问题有点大、因果有点重的,他一律装聋作哑,或者用更含糊的“神谕”把对方忽悠走,坚决不接实质性法事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这天下午,他刚送走一个来问儿子高考能不能超常发挥的大妈(他含混地说了句“多吃鱼”,大妈理解为“多有余”,心满意足地走了),正准备收摊回去研究书中关于“业力流转”的篇章,三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、露出花臂纹身、一脸彪悍的男人,堵在了他的桥洞口。
为首的是个剃着青皮头、脖子上挂着小指粗金链子的壮汉,眼神凶戾,气场与之前那些市井小民截然不同。
他打量了一下孟德衡这寒酸的“道场”,又看了看孟德衡本人,眉头皱成了川字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……一丝不耐烦。
“你就是那个姓孟的?算命很灵?”青皮头开口,声音沙哑,带着一股江湖气。
孟德衡心里一紧,暗道不好。
这类人,他惹不起,也躲不起。
他努力维持镇定,含混道:“混口饭吃……不算灵……”
青皮头显然没听清他后面几个字,只听到“混口饭吃”,以为他是自谦,冷哼一声:“我们龙哥想请你过去坐坐,帮忙看个事。”
龙哥?!
孟德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!那个放他高利贷、让他抵押房子的龙哥!他怎么会找上自己?还是以这种方式?
是催债?不像,催债直接打砸就行了,用不着“请”。
那是……真有事找他看?
孟德衡头皮发麻。
跟这帮人扯上关系,绝对是嫌自己命长!
他下意识地想拒绝:“我……我道行浅……看不了大事……”
“嗯?”青皮头眼睛一瞪,凶光毕露,“龙哥请你,是给你面子!别给脸不要脸!”他身后两个马仔也上前一步,摩拳擦掌,威胁意味十足。
孟德衡知道,今天这趟“鸿门宴”,他是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。
他这身霉运能坑和尚道士,但对上这些不讲道理、只讲拳头的亡命之徒,效果恐怕得打个问号,说不定霉运发作,对方没事,自己先被揍个半死。
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看了一眼怀里揣着的《混元百解煞与禳灾考》,心里稍微有了点底。
“好……我去……”
青皮头满意地哼了一声,示意两个马仔“搀扶”着孟德衡,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面包车。
车上气氛压抑。
孟德衡被夹在后座中间,两边是膘肥体壮的马仔,浓郁的烟味和汗味熏得他头晕。
他偷偷观察着车外,发现车子并没有往市区那些知名的娱乐场所或者写字楼开,而是七拐八绕,开进了城西一片待拆迁的破旧厂区。
最终,车子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停下。
仓库很大,里面空旷阴暗,只有中间区域亮着几盏昏黄的灯泡。
龙哥就坐在灯泡下的一张太师椅上,依旧叼着雪茄,穿着花衬衫,但脸色却不像上次见面时那么从容,反而带着一股压抑的烦躁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。
他周围或站或坐,还有七八个手下,个个眼神不善。
孟德衡被“请”到龙哥面前。
“猛得很,又见面了。”龙哥吐了个烟圈,眯着眼打量他,“听说你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啊?成了大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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