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郁时指尖捻着那方带着微凉丝意的帕子,余光瞥见唐瑜正专注听着财务总监的汇报,对她们之间的小动作恍若未觉。她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拢进掌心,柔软的布料下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和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能在唐瑜眼皮子底下如此肆无忌惮地传递信息,甚至能随心所欲地暗示那缺席者的身份……在系统曾经灌输给她的、关于这个世界顶层权力结构的寥寥信息里,只有四个名字能与之匹配。
秦墨的温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,她已领教过;深市的薛影,显然就是那个缺席者;剩下两位——京市的白昭玉,以及同样在京市、却扎根在尖端物理实验室的肖清。后者是纯粹的科研背景,与眼前这慵懒又暗藏锋芒的姿态相去甚远。再加上丝帕上那个清晰无误的“白”字……
答案呼之欲出。
唐郁时抬眸,迎上斜对面那位香槟色套装女士——白昭玉的目光,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、带着点晚辈恭敬又略带好奇的笑容。白昭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,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,随即又懒懒地垂下眼,指尖继续百无聊赖地转着那支银光闪烁的钢笔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会议中的一个小小插曲。
唐郁时收回视线,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冗长而充满博弈的股东会议,心中却已翻涌起新的波澜。白昭玉……这位传说中背景深厚、似笑非笑间便能搅动风云的姨姨,主动找上门来了。
***
冗长的会议终于在各方角力中落下帷幕。股东和高管们鱼贯而出,空气里还残留着无形的硝烟味。唐郁时跟在唐瑜身后,准备离开这压抑的空间。
“小时。”
一个带着点慵懒尾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离场的嘈杂。
唐郁时脚步一顿,回头。白昭玉正慢悠悠地踱步过来,香槟色的套装在顶楼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与她本人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存在感极强的气场奇异地融合。她手里把玩着那支钢笔,目光落在唐郁时身上,带着一种审视又兴味盎然的笑意。
“有空吗?陪阿姨喝杯茶。”白昭玉的语气很随意,像是在邀请邻居家小孩,但那眼神却不容拒绝。
唐郁时下意识地看向身前的唐瑜。唐瑜也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在白昭玉和唐郁时之间扫过。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声音清冷:“去吧。早点回来。”一句“早点回来”,既是应允,也是无形的约束。
“好的,姑姑。”唐郁时温顺地应下。
白昭玉轻笑一声,对唐瑜的“约束”浑不在意,率先走向电梯:“走吧,小朋友。”
白昭玉的车低调得近乎朴素,内饰却极尽舒适奢华。车子并未驶向繁华的商业区,而是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一处掩映在古树浓荫下的幽静院落前。门楣上只挂着一块小小的、刻着“静庐”二字的乌木牌匾。
推开厚重的木门,里面别有洞天。曲径通幽,假山流水,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檀香和湿润的苔藓气息。白昭玉显然对这里熟稔至极,无需侍者引领,径直带着唐郁时穿过回廊,走进一间临水的雅致茶室。茶室布置得古意盎然,紫砂壶在红泥小炉上咕嘟着,沉香袅袅。
侍者无声地出现,奉上温热的毛巾和茶单。白昭玉看也没看茶单,随意道:“老样子,白毫银针。”她转向唐郁时,“你呢?”
“和您一样就好。”唐郁时微笑回应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。这里的环境、侍者的态度、白昭玉点茶的熟稔,无不昭示着她才是此间的常客,甚至可能是主人之一。这份熟稔,让唐郁时心中那点对这位姨姨的评估又加重了几分。
侍者退下,室内只剩下炉火的微响和流水潺潺。白昭玉慵懒地靠在圈椅里,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,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,似乎并不急着开口。那份闲适的姿态,与她在会议室里转笔时的漫不经心如出一辙。
就在唐郁时斟酌着如何开口时,脑海中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阵尖锐的电流声!
“滋啦——!”
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神经,痛得唐郁时太阳穴猛地一跳,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紧接着,一个消失了几天、带着明显心虚和谄媚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:
【宿、宿主!我回来啦!想我了没?嘿嘿嘿……】
是系统!
唐郁时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捂住额头,对着正看向她的白昭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:“白姨,不好意思,突然有点头疼,可能是会议室里空气太闷了。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白昭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,随即了然地点点头:“去吧,就在外面廊下右转。”
唐郁时起身,快步走出茶室,找了个僻静的角落。确认四下无人,她立刻在脑海中冷声道:【哟,还知道回来?我以为你被哪个垃圾处理器回收了呢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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