奢华而空旷的沙发区,气氛在白昭泠带着唐郁时离开后,陷入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僵滞。
白昭玉收回投向楼梯方向的惊愕目光,舌尖轻轻顶了下腮帮,随即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。她迈开长腿,径直走到薛影正对面的单人沙发,姿态闲适地坐了下来,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。她甚至随手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威士忌,琥珀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中轻轻晃荡。
“肖清,”白昭玉率先打破沉默,目光投向主位沙发上依旧面无表情的肖清,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,“真是稀客。您那‘零号实验室’的保密级别高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,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‘浮华之地’消遣了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浮华之地”几个字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。
肖清终于将目光从自己交叠的双手上移开,那双如同精密扫描仪般的眼睛平静地看向白昭玉。她的声音平直,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像是在做实验报告:“受邀请。评估特定环境对目标个体状态的影响参数。”言简意赅,滴水不漏,将“唐郁时”替换为冰冷的“目标个体状态”,既回答了问题,又巧妙地避开了核心。
她甚至没有解释是谁邀请了她。
薛影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从肖清身上移开,精准地落在白昭玉脸上。她并未理会肖清的回答,红唇轻启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空气的冷冽质感,直接切入了核心:“白昭玉,你妹妹和郁时,怎么回事?” 她用的是“郁时”这个称呼,带着一种隐晦的熟稔和不容置疑的质询意味,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要剖开白昭玉脸上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。
白昭玉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薛影的问题直指要害,且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此刻内心最大的疑惑。她确实不知道白昭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政客的思维如同迷宫,尤其白昭泠这种段位的。
面上,白昭玉却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,仿佛薛影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。她慵懒地晃了晃酒杯,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你这话问的,”白昭玉拖长了调子,语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戏谑,“我家昭泠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?政坛老手,走一步看三步。她请小时跳舞,自然有她的考量。或许是看小时合眼缘,想亲近亲近晚辈?又或许是……觉得小姑娘在你们几位大佛中间坐着太拘谨,好心带她出去透透气?”她将问题轻飘飘地抛了回去,又用“小时”这个称呼微妙地回应了薛影的“郁时”,眼神坦荡,仿佛真的只是妹妹一时兴起。
沙发区再次陷入沉默。唐瑜依旧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,仿佛那杯壁凝结的水珠蕴含着宇宙的奥秘。肖清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指尖,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复杂的公式。肖晨则眼观鼻鼻观心,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薛影没有再追问,只是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,在白昭玉脸上停留的时间,长得令人心悸。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角力,五个心思深沉、气场强大的女人各怀所思,沉默形成了一张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网。
通往二楼舞厅的旋转楼梯宽阔而静谧,铺着厚实的深红色地毯,吸去了足音。白昭泠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唐郁时的,掌心传来的温度干燥而恒定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她的步伐不疾不徐,高跟鞋落在厚毯上只发出沉闷的轻响。
心中却在想,唐郁时漂亮的过分了。
明明见过唐郁时父母的,那位阮女士和唐先生单独拎出来分明没有那么精致才对,为什么生出来的女儿这样惊人,怎么看都漂亮。
专挑好看的基因继承吗?那她真的太成功了。
随着靠近二楼入口,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声隐隐传来,如同流淌的月光,越来越清晰。
“郁时,”白昭泠微微侧首,声音温煦如春风,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,“会跳舞吗?”她的目光落在唐郁时沉静的侧脸上,带着长辈式的温和询问。
唐郁时抬眸,对上她含笑的眼神,轻轻摇头:“只会一点点皮毛,很久没跳过了。”她说的是实话。原主或许精于此道,但她继承的记忆碎片里,关于交际舞的部分模糊而疏离。
“没关系,”白昭泠的笑容加深,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包容,“华尔兹的节奏并不难。放松,跟着我的引导就好。”她的语气笃定而温和,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从容。
说话间,两人已步入灯火辉煌的圆形舞厅。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,光滑如镜的深色木地板倒映着旋转的衣香鬓影。白昭泠并未走向拥挤的中心,而是带着唐郁时来到靠近巨大落地窗的一处相对开阔的角落。
月光透过玻璃,与厅内的灯火交融,为这片区域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。
白昭泠停下脚步,极其自然地松开牵着唐郁时的手。在唐郁时略带疑惑的目光中,她后退半步,身体挺直如松,左手背于身后,右手优雅地置于胸前,对着唐郁时行了一个标准的、无可挑剔的邀舞礼。动作流畅,姿态雍容,带着旧式贵族般的矜持与风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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