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昭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却依旧维持着平稳:“是我。帮我请半天假。上午所有的安排,能挪到下午的就挪到下午,挪不开的……推迟到明天。”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“好的,部长。我立刻处理。”秘书没有任何疑问,立刻应下。
挂断电话,白昭泠再次看了一眼沐浴在晨光中、已经快要走出视线的姑侄二人。那画面刺痛着她的眼睛。她猛地收回目光,发动引擎,方向盘一打,如同离弦之箭,迅速驶离了公寓楼下,汇入了清晨逐渐繁忙的车流。
方向,是白家大院。
或许……这婚,也不是非离不可?一个荒谬的、带着自我麻痹意味的念头,在她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。维持现状,至少……可以保住那份摇摇欲坠的体面,至少……可以让自己继续躲在那个看似稳固的身份外壳里,不必去直面那更深的、关于心动与身份的深渊。
然而,这个念头,在她踏进白家大门、看到女儿白世鸣担忧而欲言又止的目光时,瞬间变得无比可笑和脆弱。
“妈?”白世鸣迎上来,眼神里满是关切,“您……还好吗?”
白昭泠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,昨夜那不堪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。她疲惫地摇了摇头,声音干涩:“没事。”她甚至无法给出一个像样的解释,只是绕过女儿,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关上房门,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目光和声音。她没有开灯,房间里光线昏暗。她没有换衣服,只是走到床边,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般,坐了下来。
公文包被随手丢在地毯上。
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,背脊挺直,如同她处理公务时的姿态,眼神却空洞地望着前方窗帘缝隙透进的一线微光。脑海中,白家客厅的混乱喧嚣、唐郁时晨光中的沉静笑颜、张明远那张令人作呕的脸……各种画面如同破碎的幻灯片,疯狂地交替闪现。
离,还是不离?
面对,还是逃避?
承认那份心动,还是将它永远埋葬?
这是她白昭泠活了四十多年,在政坛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,做出过无数重大决策以来,第一次如此纠结,如此……无所适从。她引以为傲的理性、决断、权衡利弊的能力,在此刻仿佛都失了效。她像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迷途者,前方是未知的深渊,身后是冰冷的泥潭。
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抱着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——侥幸于维持婚姻能保住暂时的体面,侥幸于时间能冲淡那份不该有的悸动——去做这件看似“稳妥”实则懦弱的选择。
房间里一片死寂,只有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,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跳。
另一边。
京市核心区,唐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忙的城市景象,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光洁的地板上。唐郁时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摊开的文件。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羊绒套裙,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线条,神情专注而沉静,正快速浏览着屏幕上杭城智慧谷项目的进度报告。
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,偶尔拿起笔在旁边的文件上标注几笔,动作流畅优雅。阳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,投下浅浅的阴影。她对昨夜白家发生的风暴,对此刻白昭泠内心的天人交战,一无所知。她的世界,暂时被眼前的项目数据和商业决策所占据。
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悄然流逝。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中午十二点。
唐郁时微微舒了口气,将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处理完毕。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,正准备起身去员工餐厅用餐。
就在她指尖离开鼠标,身体微微后仰靠向椅背的瞬间——
一个冰冷、毫无感情起伏、如同机械合成的电子音,毫无预兆地、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:
【叮!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常值,精神波动阈值上升。次级备用系统激活成功。尝试与主意识体建立连接……连接不稳定……尝试建立单向信息传递通道……通道建立成功。】
唐郁时的身体猛地僵住!刚刚放松的神情瞬间凝固,如同被冰封!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!
这个声音……这个如同噩梦般的声音!即使间隔了这么久,她也绝不会认错!
骄矜沉静的眉眼瞬间覆上一层寒霜,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甲几乎陷进真皮里。她甚至没有转动视线,只是对着虚空,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刺骨、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,清晰地在脑海中回应:
“哟,”她的声音带着淬了冰的讥诮,“人贩子回来了?”
脑海中的电子音似乎被这毫不掩饰的敌意噎了一下,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卡顿。随即,那声音再次响起,明显调整了“语气”,带上了一种近乎刻意的、带着讨好意味的试探:
【宿主……您好。很高兴再次感知到您的存在。您的身体状况……近期还好吗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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