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,华灯初上。京市顶级会所“云间”的私人包厢门口,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。
“行了,就送到这儿吧。”白昭玉对身旁的宋芷和周熙妍摆摆手,外套随意搭在臂弯,眉宇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,眼神却依旧锐利清明,“酒吧和会所都玩过了,你们俩也早点回去,实在不想回去也悠着点,别真把自己喝趴下,连累司机扶你们回去。”
宋芷闻言懒洋洋地倚着门框,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:“放心,趴不下。倒是你,白二,最近家里事多,悠着点操心,别累着。”
话里有话,意有所指。
周熙妍则穿着利落的米白色真丝衬衫,笑容温煦得体:“白总慢走,路上小心。”
白昭玉只随意地点了下头,转身走向早已等候在廊下的黑色宾利。车门无声滑开,她弯腰坐进后座,隔绝了身后包厢隐约传出的笑语。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的车河,朝着白家大院的方向驶去。
车内一片寂静,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。白昭玉靠在后座,闭目养神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皮质扶手。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在她秾丽的眉眼间明明灭灭,却驱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心事。
那缕萦绕在唐郁时身上、却又诡异地在几天前出现在妹妹白昭泠外套上的栀子花香,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,灼烧着她的理智。
车子驶入白家大院,稳稳停在主宅前的青石板上。管家立刻迎了上来,恭敬地接过她臂弯的外套。
“三小姐回来了吗?”白昭玉一边往里走,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,脚步并未停留。
“回二小姐,三小姐还没回来。”管家垂手回答。
白昭玉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,随即恢复如常,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径直踏上通往三楼的宽阔楼梯。红木扶手光洁冰凉,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自从成年后,白家这三姐妹便默契地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距离,各自的房间如同独立王国,非请勿入已成心照不宣的规矩。
她停在白昭泠的房门前。深色的实木门紧闭着,门后是一片未知的静谧。几乎没有犹豫,她抬手,指节在门板上叩击了三下。
笃,笃,笃。
无人应答。
“真是喝醉了,居然还敲门。”白昭玉有些自嘲。
她拧动门把手,门并未锁。一股属于白昭泠的、清冽而沉静的气息扑面而来,混合着淡淡的雪松与书卷气。房间内光线昏暗,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,暖黄的光晕勾勒出简洁而一丝不苟的陈设轮廓。
白昭玉反手轻轻关上门,背脊靠在冰凉的门板上。她环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空间,目光扫过书桌上整齐叠放的文件,衣帽间虚掩的门缝,最终落在那张铺着深灰色丝绒床罩的单人沙发上。
如果……如果她那晚的猜测是真的呢?
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心脏,带来一阵窒息的紧缩。她无法想象,若那个活在规则与权衡里、将体面刻入骨髓的妹妹白昭泠,当真对唐郁时……她该怎么办?是阻止?是质问?还是……默认?纷乱的思绪在脑中激烈冲撞,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沉重。
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终于传来极轻却沉稳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停在门口。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后,门被推开。
白昭泠走了进来。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黛青色套装,乌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,脸上带着工作后的疲惫,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。当她看到站在房间中央阴影里的白昭玉时,脚步瞬间顿住,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诧。
“二姐?”白昭泠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,迅速恢复平静,反手关上房门,“你怎么在我房间?” 她并未立刻上前,只是站在原地,目光带着惯有的审视与询问,不动声色地将臂弯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矮柜上。
白昭玉转过身,从阴影里走出,站在落地灯晕开的光圈边缘。她脸上没有惯常的慵懒戏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凝的平静,目光如探针般落在白昭泠脸上。
“等你。”白昭玉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“想问问你,前几天晚上,就是你在家里……处理完那摊子事之后,很晚才回来那次。”她顿了顿,清晰地吐出时间点,“你彻夜未归,是跟谁在一起?”
白昭泠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,随即归于深潭般的平静。她走向房间中央的小圆桌,拿起上面的玻璃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,动作从容不迫,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个寻常的询问。
“部里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。”她端起水杯,没有喝,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,“临时的紧急会议,牵扯到几个跨部委的协调,谈得晚了些。”解释滴水不漏,语气平缓无波,是标准的官方辞令。
白昭玉看着她滴水不漏的姿态,心头的烦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涟漪层层扩大。她向前逼近一步,目光紧紧锁住白昭泠试图用喝水动作掩饰的侧脸,声音沉了几分,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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