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本该睡着的唐郁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,眸底一片清明,没有丝毫睡意。她侧耳倾听,确认电话那头再无动静,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
“孟诗,”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,带着一丝审度的意味,“倒是比秦墨……都好一点啊。”
至少,这份克制和界限感,让人相处起来不那么费力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极轻地叩响了两下,门外传来唐瑜压低了的声音:“小时,睡了吗?”
唐郁时从床上坐起,理了理并无需整理的睡袍衣襟,走过去打开了房门。门外,唐瑜也穿着家居服,显然尚未休息,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“怎么了姑姑?”唐郁时问道,语气带着刚被吵醒般的微哑,恰到好处。
唐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,似乎想确认什么,但最终只是开口问道:“今天跟顾矜接触,具体是什么感受?”她需要第一手的评估。
唐郁时闻言,身体向后轻轻靠在了门框上,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又无奈的事情,笑了笑:“这个人,太奇怪。行为处事太有风格,我完全插不上话,只能被她牵着走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一种……无从招架的感觉。她好像什么都不图,又好像什么都算计好了。”
唐瑜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微微颔首,表示知道了。她沉默了几秒,再次开口,声音低沉而严肃:“我之前就提醒过你。现在再说一次,尽可能远离她。不要深入接触,更不要试图去揣摩或者模仿她。”
唐郁时抬眸,看向唐瑜:“她究竟……有什么特别难缠的地方?或者说,危险在哪里?”她需要更具体的信息,而非仅仅是模糊的警告。
唐瑜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,然后才极轻地说道:“官方争斗里全身而退,甚至可以把‘老主顾’送进去的人,你目前的水平,还是不要涉及她的好。”这句话说得含蓄,但信息量巨大。它暗示顾矜的背景远非普通背景,其涉足的领域和手段的凌厉程度,远超唐郁时目前所能理解和应对的层面。
唐郁时垂眸,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她明白了姑姑的忌惮源自何处。“这样啊,”她低声应道,语气平静,“那我知道了。”
“早点睡。”唐瑜不再多言,叮嘱了一句,便转身回了主卧。
唐郁时关上门,却没有立刻回到床上。她在门后站了片刻,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唐瑜的话和今晚与顾矜交锋的每一个细节。一种混合着警惕、好奇与不甘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。
她走到书桌前坐下,打开了桌角的阅读灯。暖黄的光晕照亮桌面一隅。她抽出几张空白画纸,拿起一支削尖的铅笔,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纸面,随后开始落笔。
线条流畅地在纸上延伸,逐渐勾勒出一套服装的轮廓。那款式很特别,不像市面上常见的任何一种正装或休闲装,但又似乎融合了多种风格的优点——利落的剪裁,宽松舒适的度把握得恰到好处,细节处透着不经意的精致。它看起来既适合某些非正式的商务场合,又带有一种独特的慵懒随性气息。旁边空白处,细致地标注着阮希玟的尺寸数据,每一个数字都清晰无比。
画完大致廓形,唐郁时开始比对旁边的尺寸数据,用尺规和铅笔细细修整各个部位的版型大小,肩线、腰身、衣长、袖宽……她做得专注而投入,不时停下来思考,又添上几笔细节——一个独特的口袋设计,一处不易察觉的缝线变化,门襟的处理方式。
完成后,她盯着草图看了半晌,又开始在旁边空白处勾画搭配的配饰。简约,但不能单调,要有质感,还得符合衣服的整体调性。画了几种都不太满意,她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,开机,搜索起各种稀有宝石和特殊材质的图片资料。
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。她浏览着那些璀璨夺目的宝石,眉头却微微蹙起。钻石太过闪耀,祖母绿过于隆重,珍珠又偏温婉……似乎哪一种都不完全契合她脑海中构想的感觉,也不像阮希玟会日常喜欢并佩戴的风格。
是宝石的问题,还是……这套衣服本身的方向就不对?阮希玟会喜欢这种风格吗?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便带来一丝不确定。她放下鼠标,拿起之前的草图,目光审慎地再次打量,铅笔在指尖转动。沉思片刻,她将草图放到一边,重新抽出一张纸,再次落笔。这一次,线条更加果断,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微调,削弱了一些过于突出的设计感,强化了面料质感和剪裁本身带来的高级感,整体气质更趋内敛和沉静。
她就这么反复琢磨,修修改改,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由浓黑转为墨蓝,继而透出微熹的晨光。
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唐郁时终于放下了笔,看着眼前最终定稿的设计草图,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光芒。她小心地将手稿收进抽屉里,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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