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堂主死了。
这五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楚宁耳中。她愣在原地,清晨的山风忽然变得刺骨,吹得她浑身发冷。
“怎么死的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。
“不知道。”曹安脸色惨白,“我今早去庄子找他商量事情,敲门没人应。推门进去……他就躺在床上,脸色发青,已经没气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应该是昨夜。”曹安压低声音,“大夫说,死因是……中毒。”
中毒。楚宁的心沉了下去。昨夜她离开庄子时,孙堂主还好好的。那之后发生了什么?谁进的庄子?谁下的毒?
“庄子现在怎么样?”她强迫自己冷静。
“乱了。”曹安擦着额头的汗,“副堂主在主持大局,但兄弟们人心惶惶。有人说是仇家寻仇,有人说是内鬼……”
“方承志呢?”楚宁抓住曹安的手臂,“我的学生在哪儿?”
“他在自己房里,我让人看着,没事。”曹安顿了顿,“但姑娘,你现在不能回庄子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……”曹安左右看看,拉她到路边树后,“因为孙堂主死前,手里攥着一样东西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,打开,里面是一块碎布——深青色,绣着云雷纹。
和楚宁在仓库大火现场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”楚宁的手在发抖。
“这是在孙堂主右手里发现的。”曹安低声说,“他死前应该和什么人搏斗过,撕下了对方衣服的一角。而且……”他又拿出一张纸,“他左手指甲里有这个。”
纸上是一些褐色的粉末,楚宁凑近闻了闻——是药材,有川乌、草乌的气味,还有一种……她说不出的腥甜。
“这是‘七日醉’。”曹安说,“一种慢性毒药,连服七日才会发作。但孙堂主的症状……像是被人下了加重剂量的,一夜毙命。”
慢性毒药。楚宁想起吴老大,想起他喝药时痛苦的表情。难道孙堂主也一直在被人下毒?
“曹先生,”她抬起头,“你觉得是谁?”
曹安沉默良久,才说:“有两种可能。一是年家灭口,因为孙堂主知道太多。二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二是四爷的人。”
“四爷?”楚宁难以置信,“四爷为什么要杀孙堂主?”
“因为孙堂主是年家的远亲。”曹安的声音更低,“四爷可能觉得他已经不可靠,或者……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。”
楚宁感到一阵眩晕。如果真是胤禛下的手,那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胤禛对江南的控制比她想的更深,也意味着……孙堂主可能真的知道了什么秘密。
“姑娘,”曹安看着她,“你现在很危险。如果凶手是年家,他们下一个可能就是灭你的口。如果是四爷……你更危险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孙堂主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。”曹安说,“昨夜你走后,庄子里有人看见他去了你房间,待了约莫一刻钟。现在他死了,你说不清。”
楚宁如遭雷击。她想起昨夜离开前,孙堂主确实说有话要单独跟她说,但她急着去云龙山,约了回来再谈。所以孙堂主去她房间等她?
“他去找我做什么?”她喃喃道。
“不知道。”曹安摇头,“但有人在现场发现了一样东西——在你房间的窗台上。”
他又掏出一样东西:一枚铜钱,康熙通宝,钱孔穿红线。
是柳儿给的那种信号铜钱。
楚宁的心跳几乎停止。这枚铜钱,她一直贴身藏着,怎么会出现在窗台上?除非……是有人故意放的。
栽赃。
“姑娘,”曹安盯着她,“你必须离开淮安。现在就走。”
“去哪儿?”
“杭州。”曹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“去灵隐寺,找慧明法师。他是静安的师兄,也是寅三的老人。有他庇护,至少安全。”
楚宁接过信,信很厚,封口盖着静安的私印。
“那方承志……”
“我安排人送他走另一条路。”曹安说,“你们分开走,目标小些。到了杭州再会合。”
楚宁看着手中的信,又看看曹安焦急的脸。她忽然觉得,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。孙堂主刚死,曹安就出现了,还安排好了一切退路。
“曹先生,”她缓缓道,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去云龙山?”
曹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“我的人一直跟着你。”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从……从你离开庄子。”曹安顿了顿,“是静安让我派人保护你的。他说年玉瑶可能会对你不利。”
这解释说得通。但楚宁心中的疑虑没有消除。
“孙堂主的尸体呢?”她问。
“还在庄子里,副堂主让人守着,说要等官府来验尸。”曹安说,“但我觉得,等官府来了,姑娘就走不了了。”
确实。如果官府介入,她作为最后一个见到孙堂主的人,肯定要被拘问。到时候想走就难了。
“好。”楚宁最终点头,“我走。但我要先回庄子一趟,拿些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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