濠江的雨,总带着股咸腥气,把新葡京的金色穹顶洗得发亮。叶辰站在三楼露台,看着雨丝斜斜地织在海面上,手里把玩着枚黄铜筹码——那是鱼栏灿托人送来的,说是“沾了鱼气的护身符”。天养智踩着湿漉漉的地毯走来,皮鞋底带起的水花在地上洇出小小的印记。
“辰哥,崩牙驹和摩罗柄都到了,在翡翠厅等着。”天养智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两人是前后脚来的,见面时没说话,气氛有点僵。”
叶辰点点头。崩牙驹和摩罗柄,是濠江道上响了三十年的名号。崩牙驹以狠辣闻名,当年凭着一把开山刀抢下三条街的地盘;摩罗柄则靠着“智”,据说他手里握着半个濠江的地下钱庄账本。这两人素来不和,今天能同时赴约,显然是冲着上个月那批被扣的军火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冲着军火背后的利益。
推开翡翠厅的门时,雨恰好下得最大。崩牙驹坐在东边的沙发上,穿着黑色皮衣,袖口露出的纹身是条张牙舞爪的龙,见叶辰进来,只是抬了抬眼皮,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沉闷的节奏。摩罗柄坐在西边,丝绸长衫熨得笔挺,手里转着两颗油亮的核桃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,眼神却像淬了冰。
“叶先生好大的架子。”崩牙驹先开了口,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,“让我们两个老头子等这么久,是觉得和平联盟在濠江已经能说了算?”
摩罗柄没接话,只是把核桃转得更快了,“咔啦”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。
叶辰在中间的沙发坐下,天养义很自然地站在他身后,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——这是和平联盟的规矩,面对江湖前辈,礼数要到,但底气不能少。“两位前辈是濠江的地标,晚辈多等片刻,是应该的。”叶辰的目光扫过两人,“只是不知两位同时到访,是为了那批军火,还是为了雷公子?”
崩牙驹的手指猛地一顿,摩罗柄转核桃的动作也停了。
雷公子,雷功的独子,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,据说带回了一笔“启动资金”,扬言要在濠江开“全亚洲最豪华的赌场”。而他的合伙人,正是高义——那个三年前被逐出澳门,靠着走私发家的狠角色。
“雷公子年轻气盛,想在濠江闯荡,也得懂规矩。”摩罗柄慢悠悠地开口,核桃在掌心摩挲出温润的光,“他想动新葡京的地盘,问过我和驹哥的意思吗?”
崩牙驹哼了一声:“高义那小子,当年被我打断三条肋骨扔出濠江,现在敢跟着雷公子回来,是忘了疼!”他忽然前倾身体,盯着叶辰,“叶先生扣了那批军火,做得好。但雷公子和高义的人已经在横琴口岸转悠了,你和平联盟想挡?”
叶辰笑了笑,从口袋里掏出份文件,推到两人面前。那是雷公子与高义签订的合作协议副本,上面赫然写着“三个月内拿下新葡京周边三条街的经营权”。“两位前辈看清楚,他们要的不是赌场,是想把濠江变成第二个金三角——用赌场洗钱,用码头运货,最后把这里变成军火中转站。”
雨声更大了,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。崩牙驹拿起文件,手指捏得纸张发皱,摩罗柄凑过去看,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。
“这两个小兔崽子,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事!”崩牙驹猛地把文件拍在桌上,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,“叶先生,你说吧,要怎么干?我崩牙驹别的没有,弟兄们的刀还快!”
摩罗柄却比他冷静:“雷公子背后是竹联帮,高义手里有东南亚的渠道,硬拼怕是讨不到好。”他看向叶辰,“叶先生扣了他们的军火,想必有后招?”
叶辰点头:“我在珠海的人传来消息,雷公子和高义今晚在横琴的废弃码头验货,是批从缅甸来的新式步枪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,“我想请两位前辈帮个忙——封住码头的退路,剩下的,交给和平联盟。”
崩牙驹立刻道:“没问题!我让西区的弟兄去堵桥,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!”
摩罗柄却摇了摇头:“堵桥太显眼,容易惊动警察。我让钱庄的人‘借’走码头附近所有的船,没有船,他们插翅难飞。”
叶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,知道这两位宿敌是真的被雷公子和高义触到了底线。濠江是他们的根,谁想把这里搅成浑水,就是跟他们过不去。
“事成之后,那批军火的线索,我交给两位。”叶辰站起身,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,“雷公子和高义,该给濠江的规矩磕个头了。”
崩牙驹拍着胸脯保证,摩罗柄则慢悠悠地转着核桃,算是应下了。两人离开时,依旧没说话,但步伐却出奇地一致,像是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。
天养义看着他们的背影,低声道:“辰哥,这两个老狐狸靠得住吗?万一他们临阵倒戈……”
“他们不会。”叶辰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,“濠江的江湖,利益是船,规矩是锚。雷公子想把船开到礁石上,他们比谁都清楚,船沉了,锚也保不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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