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麻地的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,将街道裹得密不透风。叶辰站在天台边缘,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,烫得他猛地回神。烟灰簌簌落在楼下的霓虹招牌上,混着雨丝晕开一小片灰渍——这已经是今晚第三场阵雨了,每一次雨落,空气里就多一分不同的气息,像有几双眼睛,正借着雨幕悄悄打量着这片刚平静下来的街区。
“叶队,查到了。”张警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“最近三天,有四拨人在油麻地和旺角交界地带频繁出没,行踪诡秘。”
叶辰掐灭烟,俯身看向楼下。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街角,车窗贴着深黑的膜,即便在路灯下也看不清里面的人。他认得那辆车的车牌——属于“东兴”的头马阿豹,这帮人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,上个月刚吞并了观塘的三个地盘,野心不小。
“第一拨是东兴,”张警官继续汇报,“阿豹亲自带队,带了二十多个打手,昨晚在庙街的赌场盘桓了三个小时,盯着我们刚收编的那几个和联胜散兵。”
叶辰的目光转向另一侧。一栋老旧唐楼的天台上,隐约有个穿灰色风衣的人影闪过,动作轻得像只夜鸟。那是“义联帮”的标记——他们总爱穿统一制式的风衣,袖口绣着银色的狼头。
“义联帮的人藏在唐楼里,”张警官的声音顿了顿,“带头的是‘灰狼’,据说他跟死去的和联胜前坐馆是拜把子兄弟,这次回来,八成是想抢回以前的地盘。”
雨又下了起来,淅淅沥沥的,打在天台的积水里,溅起细密的水花。叶辰看到巷口的垃圾堆旁,有个拾荒老人正佝偻着腰翻找东西,可他手里的铁钩始终没碰到任何废品,反而时不时抬头看向街口的警务站——那是“福义兴”的伪装,这帮人最擅长用底层身份做掩护,去年就有个卖菜阿婆,靠着推着流动摊车,把炸弹送进了敌对帮派的堂口。
“福义兴的人混在街坊里,”张警官的语气凝重起来,“我们的线人说,他们带了‘家伙’,藏在菜市场的冻库里,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。”
最后一股势力藏得最深。叶辰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写字楼顶层,那里亮着一盏孤灯,窗帘拉得严丝合缝,却挡不住偶尔泄出的雪茄烟雾——那是“新记”的据点。这个帮派最特别,成员多是西装革履的商人,表面上做着正当生意,暗地里却操控着大半个九龙的地下钱庄,手段阴柔,从不轻易露面。
“新记的总会计师昨晚去了三次廉政公署,”张警官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线人说,他在查我们最近半年的账目,好像想抓我们的把柄,给我们扣个‘滥用职权’的帽子。”
雨幕中,四股势力像四条毒蛇,盘踞在油麻地的四周:东兴的刀藏在皮衣下,义联帮的狼头在暗处闪着寒光,福义兴的铁钩浸着冰碴,新记的账本里藏着刀笔。他们都在等,等一个合适的时机,扑向这片刚腾出的真空地带。
叶辰摸出腰间的警棍,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开。他想起三天前,和联胜散伙时,那个老坐馆握着他的手说:“江湖就像个漏底的碗,你堵上这边,那边又漏了。”当时只当是老人的感慨,现在才明白,那些窥伺的眼睛,从来就没离开过。
“通知下去,”叶辰对着对讲机沉声道,“一组盯紧东兴的车,记录他们的行踪;二组去唐楼排查,就说查消防隐患,把灰狼的人逼出来;三组守住菜市场,假装检查冷链安全,看住冻库;四组……去会会新记的会计师,告诉他,廉政公署的茶,不如我们警务站的好喝。”
“明白!”
雨越下越大,砸在天台的铁皮上噼啪作响。叶辰望着楼下渐渐活跃起来的身影——阿豹的车开始在街口兜圈,唐楼里的灰风衣一闪而过,菜市场的冻库门口多了个穿胶鞋的伙计,写字楼顶层的灯光亮得更刺眼了。
他忽然笑了笑。这些窥伺的眼睛以为能等来机会,却不知道,他们的每一步动作,早已落在了网里。就像这雨,看似能掩盖一切痕迹,可天亮之后,总会留下水洼,映出藏在云层后的太阳。
远处的警务站亮起了警灯,红蓝交替的光芒穿透雨幕,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那是信号,也是警告——这片土地,从来不是谁想啃就能啃的。叶辰握紧警棍,转身走向楼梯间,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,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在对暗处的窥伺者说:想看?那就看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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