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沙咀的地下赌场里,烟雾像化不开的浓痰,黏在每个人的睫毛上。叶辰坐在最角落的赌桌前,指尖捻着三张扑克牌,牌角被汗水浸得发皱。桌面上的筹码堆成小山,红色的“一万”和蓝色的“五万”交错着,像片凝固的血海。
“叶先生,还跟吗?”荷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,他袖口的金链晃了晃,露出腕上刺着的“杀”字——这是“义联帮”的标记,今晚的赌局,本就是个陷阱。
叶辰没说话,目光扫过对面的男人。疯狗强叼着雪茄,钻石耳钉在赌场的霓虹灯下发亮,他面前的牌已经亮了两张:一张红桃K,一张黑桃Q,加起来是20点,距离“爆牌”只剩一步之遥。
“不敢跟了?”疯狗强嗤笑一声,吐了个烟圈,“三天前在西贡抢我货的时候,不是挺横吗?现在让你押上洪兴的地盘,就怂了?”
周围的赌客突然安静下来,手里的骰子和筹码都停在半空。谁都知道,这场赌局的赌注根本不是筹码——疯狗强押上了义联帮在油麻地的三个场子,而叶辰,押的是洪兴在铜锣湾的整条商业街。
叶辰的拇指摩挲着扑克牌的边缘,牌面的纹路里还留着上一任主人的血渍。三天前,疯狗强的人在码头火并时,这副牌的原主人被钢管砸断了手指,血珠滴在黑桃A上,晕开像朵腐烂的花。
“跟。”叶辰突然把三张牌拍在桌上,梅花10、方块5、红桃3,加起来正好18点。他推出去一半筹码,“再加注——我用尖沙咀的药材铺,赌你手里的最后一张牌,敢不敢?”
疯狗强的瞳孔骤然收缩。那间药材铺是港九最大的中药材集散地,光是仓库里的虫草和燕窝,就值半个油麻地。他摸了摸怀里的牌,指尖的冷汗浸湿了纸角——最后一张是红桃6,加上之前的20点,正好26点,早就爆了。
“怎么?不敢开?”叶辰的声音里带着冰碴,“还是说,义联帮的堂主,连认赌服输的种都没有?”
周围响起哄笑,几个洪兴的弟兄故意吹起口哨。疯狗强的脸涨成猪肝色,突然把牌甩在桌上,红桃6的牌面朝上,26点的数字像巴掌,狠狠抽在他脸上。
“你出老千!”疯狗强掀翻赌桌,筹码滚落一地,“这副牌被你动了手脚!”
叶辰没动,只是从靴筒里抽出把短刀,刀面擦过疯狗强的脸颊,钉在后面的柱子上。“赌场的规矩,牌面说话。”他指着墙角的监控,“从发牌到加注,每一步都录着,要不要现在调出来看看?”
疯狗强看着那把颤动的短刀,突然想起三年前被自己沉海的赌徒——那人当年也说过“认赌服输”,最后却被铁链捆着扔进了维多利亚港。他的喉结动了动,突然从怀里掏出个账本,狠狠摔在叶辰面前。
“这是义联帮所有的地盘账,”疯狗强的声音发颤,“油麻地的场子、码头的过路费、还有……还有跟泰国佬交易的记录,都在里面。”他突然跪下,膝盖砸在地板上的闷响惊飞了头顶的苍蝇,“叶先生,我认栽,求你放过我弟兄!”
叶辰捡起账本,封皮上的“义联帮”三个字被烟头烫得发黑。他翻开第一页,上面记着上个月的收入:保护费38万,走私分红52万,放高利贷的利息76万,加起来正好166万,每个数字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骷髅头。
“这些钱,够让廉政公署忙半年。”叶辰把账本塞进怀里,突然看向门口,“但有人不想让你这么轻易死。”
赌场的卷帘门“哐当”落下,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冲进来,手里的枪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为首的男人脸上有道刀疤,正是东南亚赌王的头号打手,人称“刀疤陈”。
“疯狗强,欠赌王的三千万,该还了。”刀疤陈的枪口对着疯狗强的脑袋,“听说你把家产都押在赌桌上了?正好,省得我们去抄家。”
疯狗强的脸瞬间惨白。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澳门的赌局,自己被下套输了三千万,本想靠今晚赢回地盘抵账,没想到踢到了铁板。
“他的账,我接了。”叶辰突然开口,手里转着那副扑克牌,“但我有条件——三千万,我分三期还,你们要帮我查清楚,三年前沉海的那个赌徒,到底是谁杀的。”
刀疤陈愣了愣,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插手。他上下打量着叶辰,突然笑了:“叶先生的面子,赌王自然要给。但有一条,最后一期必须在月底前结清,否则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叶辰没接话,只是把那副扑克牌扔给疯狗强。“这副牌你留着,”他说,“下次再赌,记得看看牌底——我在每张牌的背面都做了记号,红桃6的右下角,有个小小的‘死’字。”
疯狗强捡起牌,果然在红桃6的角落看到个刻痕,像只窥视的眼睛。他突然明白,从一开始自己就输了,不是输在牌技,是输在那些藏在数字背后的人命——每一笔账,都是用骨头和血写的,迟早要连本带利还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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