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麻地的晨雾还没散尽,码头的吊机刚发出第一声轰鸣,就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。
“死人啦——!”
搬运工老陈瘫坐在栈桥下,手指着漂浮在水面的那具尸体,声音抖得不成调。晨光穿透薄雾,照亮了水面上那张青紫的脸——正是雷公子。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银丝衬衫,领口散开,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钢管,浑浊的河水正从他嘴角往外冒。
“是雷公子!”有人认出了他,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“昨天还在赌场耍威风,怎么一夜之间……”“看胸口那伤,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!”“会不会是……阿星干的?”
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,所有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不远处正在卸船的阿星。
阿星手里的麻袋“咚”地掉在地上,心口猛地一沉。他昨晚确实和雷公子在码头对峙过——雷公子带着人堵他,骂他通了任督二脉就敢嚣张,两人扭打起来,他失手把雷公子推下了货柜。可当时雷公子只是擦破了点皮,骂骂咧咧地放了句“等着瞧”就走了,怎么会……
“不是我!”阿星的声音有些发紧,“我昨晚只是把他推开了,他当时好好的!”
“谁信啊?”人群里有人喊,“昨天有人看见你们打起来了!”“雷公子可是雷老虎的独苗,你死定了!”
混乱中,警笛声由远及近。穿着黑色警服的李探长挤进来,皱着眉打量着尸体,又扫了眼脸色发白的阿星,挥了挥手:“把他带走。”
两名警员立刻上前扣住阿星的胳膊。阿星挣扎着:“我没杀人!放开我!”
“是不是你杀的,去警局说清楚。”李探长的声音冷冰冰的,眼神却在雷公子胸口的钢管上停了停——那截钢管上,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记,像是某种特殊的锻造纹路。
警车载着阿星刚驶离码头,一辆黑色轿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栈桥下。叶辰从车里出来,指尖捻着一枚从雷公子头发里找到的碎玉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“雷老虎的宝贝儿子,死得倒是狼狈。”
他身后的盲眼阿婆拄着拐杖,枯瘦的手指在钢管断口摸了摸:“这不是码头的钢管。”她的指尖沾了点暗红色的粉末,“是赌场后门那批用来拦人的防爆钢管,上面有铁头的火印。”
叶辰将碎玉收好,弯腰在雷公子的衣领里翻出一张揉皱的纸条,上面用口红写着一行字:“子时,老地方见,带足筹码。”字迹娟秀,显然是女人的手笔。
“看来不止阿星一个人想让他死啊。”叶辰将纸条递给阿婆,“您老觉得,雷老虎会信是阿星下的手吗?”
阿婆笑了,皱纹里积着的晨露顺着沟壑滑落:“雷老虎那老狐狸,精着呢。他儿子欠了白手套三百万赌债,还撬了铁头的相好,死对头能从油麻地排到尖沙咀。阿星?不过是个恰好撞在枪口上的替罪羊。”
警局的审讯室里,灯光惨白。
李探长把一杯冷茶推到阿星面前:“说吧,昨晚八点到十二点,你在哪?”
“在祠堂帮阿婆整理药草。”阿星攥紧了拳头,“盲眼阿婆可以作证!”
“她一个瞎子,证词能作数吗?”李探长冷笑一声,将一份笔录拍在桌上,“雷公子的跟班说,昨晚十点还看见你在码头转悠,手里拿着根钢管。”
“那是我卸船用的撬棍!”阿星猛地站起来,“他们在撒谎!”
“撒谎?”李探长拿出一张照片,“这是雷公子胸口钢管的拓印,上面的纹路和你工具箱里那根一模一样。你怎么解释?”
阿星看着照片上那熟悉的纹路,如遭雷击——那确实是他常用的撬棍!可他明明记得昨晚收工时把撬棍靠在了货柜旁,怎么会……
“我没有!”他的声音带着绝望,“有人想嫁祸我!”
“谁会嫁祸你?”李探长步步紧逼,“你刚通了任督二脉,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,教训教训雷公子,失手杀了他,很合理。”
就在这时,审讯室的门被推开。叶辰倚在门框上,手里抛着那枚碎玉:“探长,忙着呢?”他把碎玉扔过去,“雷公子头发里的,是白手套赌场的筹码碎块。听说他昨晚在那输了个精光,还和铁头吵了一架。”
李探长接住碎玉,脸色微变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叶辰走到阿星身边,解开他的手铐,“只是觉得,比起一个刚通脉的小子,欠了三百万赌债、抢了别人女人的雷公子,死在仇家手里更合理。”他拍了拍阿星的肩膀,“走了,盲眼阿婆还在码头等你卸船。”
阿星愣在原地,直到被叶辰拽出警局,才喃喃道:“我的撬棍……”
“被我收起来了。”叶辰挑眉,“铁头的人昨晚潜进码头偷了你的撬棍,本想嫁祸,没想到动作太慢,雷公子先被白手套的人解决了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,“这是阿婆给你的,说是通脉后要戴的护身符。”
布包里是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钱,上面刻着“任督”二字,边缘磨得发亮。阿星攥着铜钱,突然想起阿婆昨晚说的话:“通了脉,心更要定,不然容易被邪祟钻空子。”
雷公子的死讯像长了翅膀,半天就传遍了油麻地。雷老虎带着人把码头翻了个底朝天,却在看到那枚碎玉和口红纸条后,突然沉默了。当天下午,铁头被人发现断了一条腿,躺在白手套赌场的后门,嘴里塞着自己的臭袜子。
阿星站在祠堂的牌位前,手里攥着那枚铜钱。盲眼阿婆在他身后点着檀香,慢悠悠地说:“有些人,通了脉是为了护人,有些人,却为了害人。雷公子啊,就是被自己的贪心害了。”
阿星望着牌位上父亲的名字,突然明白了。任督二脉通的是气,可人心通的,才是是非。雷公子的死,不是因为谁的拳头硬,而是他自己把路走绝了。
暮色降临时,阿星回到码头,继续卸船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的动作比往常更稳,每一步都踩在实处。远处传来雷老虎暴怒的吼声,夹杂着警笛的尖啸,阿星却只是低头搬起麻袋,一步步走向货舱——该他卸的货,总得卸完;该他走的路,也得一步步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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