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和会的红木大门被人用脚踹开时,林老先生正坐在会客厅的太师椅上,慢条斯理地用银簪拨着茶盏里的浮沫。门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茶屑,也照亮了门口那个浑身是伤的青年——龙城帮的少帮主阿天,白色T恤被血浸透,左手不自然地垂着,显然是脱臼了。
“林会长!”阿天的声音嘶哑,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嘴角的伤口,“健和会的人……在码头扣了我们的货!还说……说龙城帮的人不配走你们的航道!”
林老先生拨茶盏的手顿了顿,银簪在茶水里漾开一圈涟漪。站在旁边的老陈脸色微变:“少帮主息怒,这里面怕是有误会,码头的事归货运部管,我去问问……”
“误会?”阿天猛地往前冲了两步,被门槛绊得踉跄,右手死死攥着根断裂的钢管,“我亲眼看见是你手下的张经理,带着人把我们的海鲜往海里扔!他说‘健和会的航道,龙城的杂碎别想踏进一步’!”
会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。健和会的核心成员都在,一个个穿着体面的绸缎马褂,此刻却纷纷变了脸色。坐在末席的张经理突然站起来,油光锃亮的头发下,眼神透着倨傲:“少帮主说话可得讲证据!你们的货检疫不合格,我们按规矩扣货,难道有错?”
“检疫不合格?”阿天笑了,笑声里带着血沫,“早上刚通过的检疫报告,到你嘴里就不合格了?我看你是收了刘健的钱,故意找龙城帮的茬!”
张经理的脸涨成猪肝色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我健和会做事光明磊落,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污蔑?”他猛地拍向桌子,茶盏里的水溅出来,“来人!把这闹事的小子给我赶出去!”
两个保镖立刻上前,伸手就要抓阿天的胳膊。阿天虽然左手脱臼,右手却猛地挥起钢管,带着风声砸向保镖的膝盖,动作狠戾得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——那是老帮主教他的防身术,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。
“住手!”林老先生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让所有人都停了动作。他放下银簪,目光落在阿天渗血的伤口上,“你的手怎么回事?”
“被张经理的人打的。”阿天喘着粗气,汗水混着血从额角滑落,“他们说……说龙城帮迟早要完,让我趁早解散弟兄们,滚出西区。”
林老先生没说话,只是看向张经理。张经理眼神闪烁,强装镇定:“会长,这小子血口喷人!是他先动手砸我们的检疫站,弟兄们才还手的!”
“是吗?”阿天突然笑了,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,按下了播放键。张经理嚣张的声音立刻回荡在会客厅里:“给我打!往残了打!刘老板说了,打断这小子一条腿,赏我们十万!”
录音笔还在播放张经理和刘健手下的对话,清晰地记录着他们如何策划扣货、如何商量“教训”龙城帮的人。张经理的脸瞬间惨白,双腿一软,竟直直跪了下去。
“林会长饶命!是刘健逼我的!他说要是我不办这事,就撤掉给健和会的投资……”
“投资?”林老先生拿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浮沫,“健和会能在香江立足三十年,靠的不是谁的投资,是规矩,是良心!”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,青瓷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,“张涛,你跟着我二十年,竟忘了‘忠义’二字怎么写?”
张经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阿天看着眼前的景象,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:“健和会的林伯伯是信得过的人,但江湖事终究要自己扛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右手紧握的钢管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对着林老先生深深鞠了一躬:“林伯伯,我知道龙城帮现在势弱,但我们有骨气。今天这事,我不奢求健和会帮忙,只请您做个见证——”
他突然转身,面对会客厅里所有健和会的成员,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:“我阿天在这里发誓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龙城帮就绝不会散!谁想欺负我们,先问问我手里的拳头答应不答应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抬起右手,一拳砸在旁边的红木茶几上!“咔嚓”一声,三寸厚的实木桌面竟被他砸出个裂纹!
“第一拳,敬我爹!”阿天的拳头在流血,眼神却亮得惊人,“他教我,龙城的人,膝盖不能软!”
又是一拳砸下去,裂纹蔓延开来,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!“第二拳,敬所有弟兄!”他的声音带着嘶吼,“跟着我受苦了,但我保证,总有一天能让你们堂堂正正抬头做人!”
会客厅里鸦雀无声,连林老先生都愣住了。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怯懦的青年,此刻像换了个人,浑身散发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锐气。
阿天深吸一口气,举起流着血的右手,对准茶几的最后一拳还没落下,就被一只手按住了——是叶辰。
“够了。”叶辰的声音沉稳,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,按住他流血的拳头,“拳头是用来保护弟兄的,不是用来砸桌子的。”他转向林老先生,“林会长,龙城帮的事,我们自己能解决。但张经理勾结刘健,损害健和会声誉,这事您总得给个说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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