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城的雨下得黏稠,像化不开的墨。叶辰蹲在废弃胶厂的围墙外,指尖捻起一块潮湿的泥土,土腥味里混着淡淡的油墨味——这种劣质油墨的味道,和上次从阿武那里收缴的假钞如出一辙。
“叶哥,里面有动静。”耀文猫着腰凑过来,手里的热成像仪屏幕上,十几个红点在厂房里移动,“柯师傅检测过了,从烟囱里飘出来的废气里,有苯胺和乙二醇的成分,正是印假钞用的凹版油墨。”
叶辰的目光穿过雨幕,落在厂房锈迹斑斑的铁门上。三天前,雷复轰在码头截获了一批可疑纸张,水印和纤维结构都与真钞高度相似,顺着运输线追查,最终线索指向了这座废弃二十年的胶厂。这里曾是雷家的产业,后来因为火灾废弃,地处偏僻,四周被胶林环绕,确实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。
“警方那边联系好了?”叶辰低声问。
“张队说他们已经在外围布控,等咱们的信号就冲进去。”耀文指了指西侧的破窗,“柯师傅做的橡胶攀爬绳绑在那边的老榕树上,承重没问题。”
雨突然大了起来,砸在胶树叶上噼啪作响。叶辰看了眼手表,晚上九点整——这是假钞工厂每天换班的时间,守卫最松懈。他对身后的十个工人打了个手势,众人立刻散开,手里的高压水枪蓄满了速凝橡胶液,枪头裹着防滑胶套,在雨夜里泛着暗光。
厂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油墨味,十几个工人正埋头操作着老旧的印刷机,一张张泛着假钞特有的油腻光泽的纸张从传送带上滑下,被旁边的人麻利地装订成沓。角落里,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叼着烟,用计算器核对着数量,正是之前怂恿阿武用假钞的黑蛇堂余党头目,老鼠强。
“妈的,这鬼天气。”老鼠强啐了口唾沫,看着窗外的暴雨,“等这批货出手,老子就去槟城享福,谁还在这破胶厂遭罪。”
旁边的小弟谄媚地递上一杯热茶:“强哥英明。听说三合会那边给的价很高,这批假钞能换两艘货轮呢。”
“两艘?”老鼠强冷笑一声,“那是给你们的价。老子手里这批母版,卖给天道盟,够买个小岛了。”他从保险柜里拿出块铜板,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——正是假钞的母版,边缘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油墨。
就在这时,屋顶突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老鼠强猛地抬头,只见一个黑影顺着房梁滑下来,落地时悄无声息,正是叶辰。
“谁!”老鼠强伸手去摸腰间的枪,却被一股强劲的水流击中手腕,速凝橡胶液瞬间凝固,把他的手牢牢粘在了枪套上。
“警察!不许动!”耀文带着工人从破窗涌入,高压水枪的水流在雨雾中织成一张大网,印刷机旁的工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橡胶液粘在了机器上,动弹不得。
厂房外响起警笛声,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雨幕,照亮了墙上“雷记胶行”的褪色招牌。张队带着警察冲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:十几个假钞制造者被橡胶液固定在各自的岗位上,像一组诡异的雕塑;老鼠强瘫在地上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假钞母版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叶老板,又是你们立了大功。”张队握着叶辰的手,语气里满是感激,“这假钞工厂藏得够深的,要不是你们追踪到油墨来源,我们还真找不到这儿。”
叶辰指着印刷机旁的废料堆:“这些废纸里混着胶厂的老账本,上面有运输记录,顺着查下去,应该能摸到三合会的资金链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另外,柯师傅检测出他们用的纸张里加了再生胶纤维,这种工艺只有港城的几家工厂会用,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母版的来源。”
张队连连点头,立刻让人封存证据。雨夜里,警察押解着嫌疑人往外走,橡胶液凝固后的束缚让他们无法挣扎,只能狼狈地挪动脚步。老鼠强经过叶辰身边时,突然恶狠狠地瞪着他:“你毁了我的发财路,三合会不会放过你的!”
叶辰没理他,只是看着被查封的印刷机。机器的滚筒上还残留着假钞的纹路,在警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,像某种见不得光的欲望。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:“做橡胶要干干净净,做人更要干干净净。那些走歪路的,迟早会被自己造的孽困住。”
第二天清晨,雨过天晴。苏晴带着三联帮的弟兄来清理现场,看到厂房墙上“雷记胶行”的招牌,突然对叶辰说:“叶哥,不如把这里改成真正的胶料加工厂吧?用咱们的再生技术,把废纸变成环保胶,也算给这片地方洗心革面。”
叶辰看着晨光里的废弃厂房,墙角的杂草间还能看到当年火灾留下的焦黑痕迹。他想起雷复轰昨天说的,大伯当年就是在这里截获了黑蛇堂的第一批假钞母版,如今这里再次被假钞工厂污染,仿佛一场宿命的轮回。
“好主意。”叶辰点头,“让程海瑶出个方案,三联帮出场地,我们出技术,利润五五分。就叫‘新生胶厂’,让所有人都知道,不管多脏的地方,只要肯改造,都能生出干净的价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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