橡胶园的晨光刚漫过篱笆,阮梅就拿着五禽戏图谱在空地上比划。她学得认真,虎戏的扑按动作虽然还有点僵硬,却透着股较劲的韧劲。叶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,手里端着刚煮好的豆浆,突然听到巡逻队员在不远处议论。
“听说了吗?昨天城里来个大人物,姓高,叫高育良,说是来考察生态农业的。”
“高育良?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?”
“好像是以前挺有名的教授,后来去从政了,听说官做得不小呢……”
叶辰的手顿了一下,豆浆的热气模糊了镜片。高育良?这个名字像根针,猝不及防刺进记忆里。他放下豆浆,快步走向办公室——桌上的报纸头版赫然印着一张熟悉的脸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戴着金边眼镜,正是高育良。标题写着“前汉东省政法委书记莅临我市,调研生态产业发展”。
“叶先生,您认识这位高先生?”阮梅跟着走进来,看到报纸上的照片,好奇地问。她刚才练得热了,额角渗着细汗,手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五禽戏图谱。
叶辰没直接回答,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敲了敲。高育良……当年在汉东大学的政法系课堂上,这个人曾站在讲台上,讲《万历十五年》,讲“政治的灰度”,眼神里的锐利至今还记得。那时他是学生,偶尔在课后讨教几句,高育良总能用三言两语点透问题,只是最后总会补上一句“年轻人,别太较真”。
“有点渊源。”叶辰拿起报纸,“他来考察,估计会到咱们胶园看看。”
果然,上午十点多,几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胶园入口。高育良走下车,穿着深色中山装,手里拿着个笔记本,和当年在课堂上的样子几乎没差,只是鬓角多了些白霜。陪同的官员簇拥着他,他却摆摆手,径直走向那些橡胶树,目光落在树干上的割胶痕上。
“这是‘浅割法’?”高育良的声音带着点惊讶,伸手摸了摸割线,“伤口愈合得不错,看来你们在树体保护上下了功夫。”
叶辰迎上去,伸出手:“高老师,好久不见。”
高育良抬眼,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,突然笑了:“是你?叶辰?当年总跟我争‘程序正义’的那个学生?”他握住叶辰的手,力道不轻,“我就说这胶园的模式看着眼熟,有股子较真的劲,原来是你在做。”
周围的官员都愣了——谁也没想到,这个看似普通的胶园老板,居然是高育良的学生。
阮梅端着刚沏好的茶过来,听到“学生”两个字,脚步顿了顿。她偷偷打量着高育良,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场,明明笑着,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“您怎么会来考察这个?”叶辰给高育良递过茶杯。
“生态农业是趋势,”高育良喝了口茶,目光扫过远处的三层种植体系,“我现在退下来了,就想看看真正落地的东西。不像以前在官场,听的多是汇报,看的多是盆景。”他话里有话,叶辰却听懂了——当年高育良离开讲台,就是因为觉得“纸上谈兵不如实地做事”。
两人走到实验室,高育良看到柯志华培养的橡胶菌,突然指着阮梅手里的五禽戏图谱:“这丫头在练这个?”
阮梅吓了一跳,赶紧把图谱往身后藏,脸都红了。
“她身子弱,练这个强身健体。”叶辰替她解释道。
高育良笑了笑,没再追问,只是对叶辰说:“你当年总说‘规则要落地才有用’,现在看来,你把这话做到了。这胶园的模式,比我当年在课堂上讲的‘生态治理’实在多了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那些整齐的台账本,“阮梅是吧?”
阮梅没想到他会叫自己,赶紧点头:“是,高先生。”
“这台账做得不错,”高育良拿起一本,“字也工整。叶辰这小子当年做笔记,潦草得像鸡爪刨的,看来是被你带得细致了。”
阮梅忍不住笑了,偷偷看了眼叶辰,他正板着脸,耳根却有点红。
考察快结束时,高育良单独拉着叶辰走到胶园深处。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,高育良突然叹了口气:“当年我总劝你‘别太较真’,其实是怕你跌跟头。现在看,你这股较真劲,反倒走得更稳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本《万历十五年》,扉页上写着“送给叶辰:于无声处听惊雷”。
“您当年说的‘灰度’,我现在懂了。”叶辰接过书,“不是妥协,是在规则里找生机。”
高育良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好小子,没白教你。对了,”他看向远处正在整理工具的阮梅,“那丫头看着踏实,好好待人家。”
叶辰看着阮梅的背影,她正小心翼翼地把工具摆回架子上,阳光落在她发梢,像镀了层金。他回头对高育良点了点头,眼里的认真藏不住——有些东西,比当年在课堂上争的“正义”更实在,比如身边人的温度,比如这片胶园里慢慢生长的希望。
送走高育良,阮梅才敢过来问:“叶先生,那位高先生……是不是很厉害?”
“嗯,”叶辰把那本《万历十五年》放进抽屉,“是位值得尊敬的老师。”他看着阮梅手里的五禽戏图谱,突然说,“下午我陪你练,虎戏的发力点你还没找对。”
阮梅眼睛亮了,用力点头,手里的图谱被攥得更紧了。她不知道高育良是谁,也不懂什么“灰度”,但她看得出,叶先生提起这位老师时,眼里有她从没见过的柔和——就像晨雾里的橡胶树,沉默,却在悄悄生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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